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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怪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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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义叔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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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篾匠红灯象往年一样,天上飘着雪花儿的时候来了。但与往年不同的是,他带了个徒弟来。

    他来的这天晚上,领着徒弟挨家挨户上门,一开口就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人搬不动大竹子,就收了个徒弟,他叫水义,以后凡是有得罪的地方,要骂要打,莫客气。

    人们就说,红灯你莫客气,你收的徒弟还有差的?你眼力煞辣着呢!红灯闻听,忙不迭地说,他可不是块好料,小时候就野,怕是吃不了这,碗饭的,他不砸我的饭碗,我就要上谢天下谢地还要谢你们了。

    第二天红灯开工。人们看着,水义确实有些苯手苯脚,但锯竹子还齐整。锯断竹子是最初工序。接着就是开片。水义一开,裂口斜了。红灯过来看看,忽然一抽身,一粗篾劈下来,水义额头上便挂了花。水义没叫,也没哭,继续开第二段竹子。这次好了,红灯没吱声,忙自己的事去了。开好片便是开篾片,水义拿了榔头,许是开口开得不好,又歪了。红灯又是一粗蔑过来正着在水义的背上,人们见着水义粗汗下来了,泪也下来了。但手里没停活儿。水义刮了刮竹漆后红灯将竹片分开,里片丢扔,留下背脊,再分为两片,接着的活儿叉归了水义。

    水义将两块刀片敲进了烂凳,红灯过来,瞄了瞄,一个板栗子便砸在水义头上,还揪住水义的耳朵让他站到自己看的那儿。水义先抹了一把眼,对了对,又去摆弄那刀片,终于合上了红灯的意。水义开始修蔑,这已是难活,蔑进刀缝,要是用力不当,蔑修不好,还会断。水义弄坏了一次,贼了红灯一眼,红灯没动静,又坏了一次,水义又贼了红灯一眼,红灯仿佛没发现,水义小心着,五六次都没事,却以为能快一些了,不料又坏了。红灯当即用他的竹烟斗往水义的头上敲,水义倒了地。

    这时有人说,我的天啊,吃这破饭真不容易呢,才半盏灯的功夫,水义身上就起了鼓叮蜂呢。又有人说了,这个红灯,打水义就象打畜生一样,我的天,要是我的崽,宁愿他饿死,也不让他吃这口饭。

    水义起来、将修好的蔑收拢,搬到红灯桌上。红灯用了弯刀,将它们分成三片,又逐片弯弯,感觉着,厚了分寸,刮刮,薄了份量,丢在一旁。这时红灯开始结网,水义烧火压弯了粗蔑片。红灯做事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嵌入一根蔑,用横篾片打紧,慢慢嵌,前后左右一根都不能乱,根根头齐头尾齐尾。水义弯蔑也是认认真真的,吃了吃火,热弯,借温调,冷却了,再热,直到定形。

    红灯做出的撮斗、圆箕、煮塾、蔑席可以装上水,一提起,许久才会沁出一滴水,如果是角簍子,装上一蒌子水,走上十来里路,只要不荡掉,还是满满盈盈的。

    这一天,红灯做的是撮斗。他盛上水,水一滴一滴下来,红灯就要打水义。碰巧主人家来了,护着水义。说,红灯,你也太那个了,我做个撮斗不为装水,何苦劳腾水义,他才十五六岁,下不得重手的。

    红灯说,你莫要护着他的短,不出息的东西,修蔑修不好,宽宽窄窄的,等他做了掌手的,还不把撮斗做成土箕?红灯又要冲过来打,却被主人生生拖住了。

    红灯坐上了饭桌,没开吃,直等着主人过来,这才说话:对不住了,坏了你家一截子竹子。这么着吧,算半天工钱。

    主人忙说,红灯,莫这样子,怪丟人的,就一截子竹子,满山都是,多少都做烧火用了,偏是缺了这一截子?我叫小三子抱回来烧给你看,不缺啥的。再说了,水义还小,刚出道,有这手艺已是有六七年的道行了。

    红灯说,要不得,不能坏了规矩,就少收半天工钱。

    我说红灯,主人不高兴了,人家水义做一天就算半天工钱,你还要扣?不要这样的。

    红灯说,要扣的。

    主人不跟他理论了,走了,却又听红灯对水义说,你只有一碗饭,不能吃肉。主人听着,苦笑着摇头。

    这天晚上,水义果真只吃了一碗饭,没吃肉。待红灯同主人聊天拉家常,水义便出去了。有心人见着他进了工房。水义在工房里开了场,用废弃的竹蔑练着手艺。有心人觉得他很是可怜,端来了吃的,可水义只是笑笑,啥也没吃,一直忙着活儿,让人心疼。

    水义每天仍然挨着红灯的打骂,不过次数是越来越少了。隆冬的一天,水义自己做一担土箕,做得歪头耷脑,便是挨了红灯一榔刀脑,水义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红灯不但不内疚,还凶道,要你是再这样做一回,老子今儿个劈了你,就拿这担土箕装你的尸。有人就说了,这个红灯,敢情水义不是他儿子,是人家的儿子,往死里打。红灯怒气还没出完,朝水义的屁股就是一脚,水义倒了地。

    这天,红灯没让水义吃饭,还主动扣了一天半工钱,这是这天做的不算,坏了竹子再扣半天,红灯这晚也只吃了一碗饭,肉却是没动。临走,还三番五次地歉疚。

    快过年了,红灯终于做到了最后一家,这天事紧,让水义做了个角篓子,也算是老天开眼,角篓子装满了水,等吃完饭去看,也只漏下了小半碗水。红灯说,你小子还有些长进。水义笑笑,头一次开口说话:爸,我还浅着呢。旁人一听,当即傻了眼,我的天,原来水义是红灯的儿子,真是的,打儿子真狠,偏是水义也不还手还嘴,还以为是红灯捡来的呢。

    红灯这年只拿走了往年三分之一的工钱,这还多了水义这么个人手。村人劝着塞着,红灯硬是不要。不得已,村人梢了点年货给红灯,又好说歹说,红灯这才收下了。

    望着他们父子俩离去,村人叹息了:唉,唉,人哪,捉鼓认真的也难了,吃口手艺饭总怕人说手艺不jīng,来年吃不来,连儿子也不放过,这倒好,来了个儿子,忙了大半年,一文钱也没有得到,自己还贴了七成。又有人说了,红灯也有难处,他在我们这儿已做了二十多年了,上来多少篾匠,没一个能再来的,也就仗着他们的手艺和规矩。

    红灯第二年又来了,这一年水义挨打有次数,挨骂也少了,只是有一回被红灯打得恶。这天晚饭上水义夹了一块肉,却不象往常那样只夹一块夹碗里那块最小的,他夹了块较大的,被红灯发现了,一竹烟过去,水义往前一栽,人事不醒。红灯还要打,被主人抱住了。夺下了烟斗,一问,竟是这么档子事,主人也气了,红灯,你瞧我不起不是?你崽吃一块肉,只是一块大的,就打付他这副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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