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见父亲生怒，垂头说道,“不过是出了些主意,打头的都是太后的,与不相干。即便事发,也算不到头上。”
“怎么可能与不相干,怎么可能算不到头上！”方秀清气得用手指指她,“以为做的事情皇上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物！就算是,与他打交道时都要时时提着心,不敢有半分松懈,想他眼前弄鬼,可得仔细掂量着！”
贤妃好久没被这么骂过,此时她便有些恼,板起脸答道,“父亲是不是忘了，是您把送进宫去，也是您，让想办法废后的。想尽办法按照您的意思做，现如今您又说这样的话，如此，置于何地？”
方秀清便收回手，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当初是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先不要去想废后不废后的了，先顾好自己的后路吧。”
能让纪无咎说出那种话，贤妃以后得宠的几率很小，他现只希望女儿不要一错再错，枉送性命。当初是他要把女儿送进宫的，说到底，错他先。
贤妃听他如此说，冷笑道，“现可由不得了，不与皇后争，皇后未必能放过。”
“流月，到现还不知道？得罪的不只是皇后，还有皇上。皇上要料理许氏是迟早的事，现和太后搅一起，是自寻死路。不止，甚至整个方家，都可能因此受牵连。明白吗？”
“不明白。”太后是纪无咎的亲娘，纪无咎能把她怎样？
方秀清便有些无力，“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只需记住一点：远离太后，能离多远离多远。这些，能做到吗？”
贤妃低头不语。
方秀清便突然跪倒，“以方氏一族之长的名义请求，请一定要做到。”
贤妃连忙去扶他，“父亲，您快起来，女儿怎么受得起。”
方秀清视线落正前方，也不去看她，也不起身，“是妃子，是臣子，跪一跪，自是本分。”
“父亲！您这样说，实令女儿无地自容。”
“既然还认这个父亲，那么父亲就恳求女儿，恳求女儿一定要做到此事，行吗？”他说着，抬眼看贤妃。
贤妃只得说道，“答应您便是了，您快快起来。”
方秀清便起身，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这样做，真的是为好。”
贤妃点头道，“女儿知道。”
“至于皇后……知道胸有远志，但无论如何现不是时候。皇后现正得皇上的信赖，则已经受到皇上的警告。现要做的是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先消除皇上对的反感。倘若日后还有机会，再图他想。这一生很长，还有机会，不急这一时。再有，后位虽好，却也是烫手的东西，能图则图，如若不能，也不要有过多执念才好。当初一心想和叶修名争锋，这才一时冲动，错把送进皇宫。如今看来，倒不如早把嫁给一个青年才俊，让好好地做个当家主母，自然也能享一世尊荣。这是的错。现只希望宫中能够平平安安便好。”
贤妃被他一番话说得掉下眼泪，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道，“父亲不必担忧，女儿自会万分小心。还有，入宫一事，本也是自愿，不怪，也不后悔。”
父女二把话说开了，各自神色都缓和下来。贤妃于是又对方秀清说了另一个惊天大秘密：皇上他不能孕育子嗣。
方秀清吓了一跳，“此话当真？”
“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现如今满皇宫的都知道此事，只因涉及到鼎祚大业，多数又不知道内情，是以不敢外传。要不然父亲以为皇上这好几个月为何只专宠皇后一？太后也不劝他，是因为知道他……之前之所以亲近太后，也是因为觉得万一谭寄执掌了江山，咱们方家也有个靠头，不至于像叶家一样成为俎上鱼肉。”
“呀，呀，”方秀清无奈地摇摇头，“的眼光，该长的时候不长，该短的时候不短。现就应该只顾眼前。储君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咱们敢想的，一点心思也不要动才好。就算皇上真的不能孕育子嗣，离江山易主也还得几十年。皇上今年才二十一岁，身体也好，谁能保证熬过他？是太后是叶修名还是方秀清？就算能熬，可是一旦惦记上‘储君’这两个字，皇上又岂能容得下？要记住，伴君如伴虎，无论站多高的位置，都首先要有自知之明，不该动的心思，想都别想。”
贤妃点头称是。方秀清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他现无比后悔把这个女儿送入宫中。也不知是不是和太后待久了近墨者黑，他总觉得女儿不如以往聪明了，尤其是面对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上，她总容易拎不清。而且，也越来越急躁，不如以往家时冷静。
其实想一想也可以理解，后宫实是个锻炼的地方，自己女儿年纪轻不经事，总要经过一番历练才能成熟。
想到这里，方秀清又觉得不服气，怎么叶修名的孙女，后宫混得就越来越风生水起了呢？按理说，她应该是既不讨皇上喜欢，又受太后的压制，只有一个后位朝不保夕，应该处处掣肘才是，却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她愣是把这个皇后当得稳稳当当。看来此女子是个狠角色。
反观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别说了……
***
贤妃回家省亲，恩宠隆盛，许多把它当做一个信号，配合着之前关于皇后的谣言，自然可以推敲出皇上的态度。看来方家这是很得皇上器重啊……宫里宫外不少摩拳擦掌想着怎么往上贴。方家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这种风光只维持了一天。
次日贤妃回宫之时，刚一落脚便接到纪无咎的圣旨，以僭越之罪把贤妃连降三级，罚俸一年。
本来贤妃听过父亲的忠告后，还以为这次纪无咎只是警告一番，留个情面，不会把她怎样。且她又觉得这次的事情自己并未亲自插手，即便皇后想对付她，也没有证据。却没料到，皇上只字不提传谣下药之事，只揪住她之前的把柄不放，使她无力申诉，只得吃这一个哑巴亏。
一会儿是烈火烹油一会儿是寒风过境，宫里宫外的们对皇上这种精神分裂一般的做法十分不解。
哦，除了精神分裂，他还狂性大发了……
早纪无咎下令逮捕许令一家上下时，太后就找他来求情。母子二当场便起了争执，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不好胡搅蛮缠大吵大闹。太后想着苦口婆心以理服，于是摆事实讲道理，从祖宗家法讲到江山社稷，从皇后的职业操守讲到母子情深，说到最后就开始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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