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他也想说点感激的话,可现今除了那个空洞的都尉名衔外,自己的小脑袋上确实还没有滴落李二的龙涎雨露。情急之下,赶快调出肃穆表情,把脸冲着大帐的尖顶,挤了半天眼鼻,却也无泪。只好静立片刻,代表感动莫名,谢过了苍天,也就是谢过了李二。
看见甘林初出茅庐,对自己的老大如此虔诚尊重,两位神人脸上都浮起了春天般温暖的笑容。
潜规则自古有之,此时即如日当头:李二这个龙头老大,酒桌上哥几个如何评头论足都行,外人却必须得敬畏!在这彪造反起家,大破大立的牛人眼里,这不仅是君臣之纲,乱不得的礼数。更因为李二就是他们这个人杰共同体的化身。这份无尚的荣誉和尊崇,可是老哥几个一刀一枪拿命换来的。谁敢呲牙,扁他!
陡然间,李靖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峻酷,仿佛万载玄冰般冷冽。甘林此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怒而威,军神的小宇宙还真不是盖滴。
战争,是最能磨练人的。经历生死大战的人,都会具有这种无形又有形的冷厉之气。
李靖用手指了指帅案上一张展开的地图,面色凝重地对甘林说:“军中匠作的这张图画得极好。这里,只有你还没有看过,可以仔细看看!”
甘林一看,线条密转如云,有点象工笔画,却不施彩,果然十分精细。
从其中标注的地名判断,这是一张与突厥的作战态势图,以长安为中心,西起酒泉,东至洛水,北涵朔方(今陕西北部),南抵陈仓。山川道路、关塞堡垒、以及敌我兵力配备,注得极细。其中在泾阳城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圈。甘林心中一喜:“军神看来果然是把泾阳当作阻击突厥东犯长安的桥头堡,这个思路与历史上所载的‘泾阳之捷’相符。有搞头!”
“小将也十分赞成在泾阳与敌开战,挫其锋芒!”甘林冲着李靖一拱手。
“非也,截敌之地却不在泾阳!”李靖也为自己这话皱起了眉头。
这却把甘林吓出了一身冷汗:决战之地不是泾阳?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李军神要改写历史?无论哪种情况,一准儿坏菜!
“实不相瞒,本帅当初也是准备在泾阳与敌开战,先敲掉颉利这头恶狼的门牙。为此,本帅也在奏表中向陛下进行了禀报。从地势,从守备条件上看,泾阳都属最佳,但是不曾想……”李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他实在不想把放弃泾阳的决定说出口。
尉迟门神却是奈不住性子:“不曾想没水!整个泾阳就一口日出三担的水井。程知节奉旨从各地征调马匹向泾阳驮水,拼了命一天不过三百担,离三千担的需要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水,人马都站不住脚,还打啥仗,都白搭!我们俩人从昨晚想到今天,吵到今天,没别的招,弃城,把颉利那老小子吸引到南线来,在横水关招呼他!”
难怪这一路看见虎旗军精锐源源不断往横水关开,原来是主战场易址。甘林心下大惊,这颉利就是奔着长安去的,你让他转而南下,他会来么?
李靖似乎看出了甘林的疑惑,其实这也是自己和敬德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琢磨的难点问题:“将左、右府库搬至陈仓,突厥必转而南来,长安之围可解!”
难怪大白天还点着火烛,原来这哥俩挑灯夜战,灯火压根就没熄过!
战争是残酷的,胜利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来之不易的胜利需要宣扬,同仇敌忾的壮举值得赞美,但不了解和铭记先烈的牺牲,怎能参悟中华民族历尽曲折依然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历史原因?
俩位偶像级的人物为国如此操劳,甘林有点小激动,刚想干点拍马屁、广人脉的拿手戏,身体却象被电击般一震,心中惨叫:“什么,搬府库!这哥俩该不会是和李二有梁子,合着伙拆台吧?仗,有这么打的么?!”
府库,就是国库,大唐倾国之富尽在左右大库之中,李二恨不得每天转三遍。自从突厥来犯,李二跑得更勤了,看着里面的金饼、银锭水一样噌噌往外流,李二嘴上急得都起了一串燎泡。这是甘林在《后唐书》中看到的记载,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李二胸怀如海,哪在乎这些黄白之物!可打仗就是打钱,拼国力,你把他的大库折腾没了,还打个东东!听得此话,甘林实在怀疑如此昏招会出自大名鼎鼎的李靖,李军神!
顾不得其它,甘林脸红脖子粗地点着地图上的陈仓,把手指头戮得生疼,尽乎绝望地喊了起来:“陈仓,对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锁钥,对北却是无险可依的死地,你绝对守不住!”
这话一出,吓得皮三定这个鲁汉都有点尿急:“这不找死么,大唐还没人敢这么跟李大帅呲牙,连皇上见了咱大帅都不直呼其名,药师、药师地不住口”
甘林也是真急了,他一把打开薛仁贵拽着衣角的手,冲着皮三定的大腚上咚地又是一脚:“你狗*的掐我干什么!”
转身索性冲着李靖嚷嚷了起来,唬得帐外的卫兵撩开帐帘探进脑袋,还以为里面打起来了呢,这帅帐里啥时候成了卖菜的地摊了!新来的这混小子是客还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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