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已经被几个嬷嬷围着穿衣洗漱。刘妈妈带给她的衣服竟然是一件松石绿素净的寻常女子衣裳,就连头上的发饰都没了往日的艳,只是一支绿翡簪子。
直到跟在佞修身后走出烟雨楼的大门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卖身契,如烟才真的相信自己自由了。
“二少爷。”如烟跟在佞修身后,某人大刀阔斧一样霸气利落的走路方式让她跟得吃力,“我们要往哪去?”
“不知道。”佞修脑子里跳过一个个能迅速花掉钱的方案,“要不我们去赌场玩?”
“我们缺银子?”
“不缺。是钱太多了要花掉。”
“啊?”
扬州东边的钱家赌场今天迎来了两位贵客,黄衣的俊哥儿到处乱下注,绿衣的女子一脸哭笑不得地帮他拿着赢来的金银票据。逢赌必赢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有人不信邪对着黄衣公子下注,最后输得家底不剩。
玩到最后黄衣的俊哥儿把如烟都抱不动的金银物件狠狠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太尼玛操蛋!老子这么玩还能赢!开什么外挂了吗!”
如烟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无奈跟上,她有点理解佞修是怎么个想法了。这拜金速度远远赶不上吸金速度。
泠泠河道柳树下,佞修和如烟席地而坐,身旁摆了一地扬州城好吃的好玩的。
歪头看着佞修大口塞食物大口喝酒的侧脸,如烟问他,“二少爷是有大作为的人,可曾想好去哪?”
“什么大作为?”佞修想破脑袋也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有大作为的人。
“武林,从商,仕途。”如烟微笑提醒。
“我想当个大厨!”
如烟瞅着不消多时就见底的各色吃食,以及佞修无论怎么吃都不见变化的肚皮,“当大厨也是好的。”
“不是我自夸,我的厨艺真是举世无双杀人放火无往不利。”
“……”这杀人放火无往不利的厨艺究竟是什么厨艺?
作为一个没有户口本但现在是一家之主的人,佞修和如烟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往西走。
考虑到如烟的的确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妹纸,佞修去买了辆舒适的马车,雇了一个车夫。
在这个人口能够买卖,人命却并不值钱的年代,对购买奢侈品又毫无兴趣的佞修只能把希望放在如烟身上。
他拉着如烟的手语重心长,“烟儿,身为咱们家唯一的女人,你一定要坚守女人的岗位,使劲地花钱,可劲的花钱,怎么骄奢就怎么来。明白了么?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如此“富贵”的任务挡在肩头,如烟都不指望去想包袱里的那些钱财怎么才能花个干净了,眼下最好还是寻一处地方安定下来。
马车慢悠悠地走在管道上,车外遮阳的檐挂着的铜铃随着车子晃晃悠悠叮叮作响,昏昏欲睡的一个午后。
佞修眼巴巴的看天上白云飘荡,歪着身子倒在马车里,浑身上下就差写上“让我懒死吧”。如烟捏着针在绣腰带。金丝银线交错的腰带分外华贵。
“如烟,马车上玩针线你不怕看瞎了眼吗?”佞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如烟只是在马车上绣腰带,那些书生挑灯也读也不见他们瞎了一只两只眼。二少爷不必为如烟操心。”
然后佞修就翻了个身像块炸黄了的煎饼一样趴着,“我不管你了。瞎了别找我哭。”
如烟忍不住笑了,“是是是。”
马车上路的第二天正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段路上,佞修一行人终于遇到传说中的拦路劫匪。
赤热的阳光照在劫匪黝黑得反光的壮硕肌肉上,驾车的车夫掂量着自己的小身板和车里坐的佞修如烟,男的虽然一副侠士的装扮但衣着处处张显华丽,明显是个有钱没力的公子哥,至于那姑娘,杨柳身段顾盼生姿,也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主。
车夫自觉英明果断的扯紧缰绳停车,跳下马车再是冲路旁一人高的草丛中一跳,不见踪影。
坐在窗边的如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车夫跑了。前头还有提着大马刀的一众劫匪。
“二少爷。”她唤佞修。
不曾想佞修已经大勇无畏地掀开帘子站了出去,“前面的几个壮士,我们车夫跑了,现在重金雇一个车夫!”
劫匪叉腰大笑,“果真是个公子哥,我们做的拦路抢劫的生意,哪里会做马夫。哈哈哈哈!”
谁知道这些劫匪谋人钱财外会不会谋人性命,就算不谋性命要是谋个美色也危险啊。
“如烟,呆在马车上等我一会。”
“二少爷!”如烟生怕他羊入虎口,殊不知究竟谁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佞修站在马车横台上漫不经心伸了个懒腰,举起的右手放下后手中出现一柄灵秀轻剑,有碧绿的光泽附在剑身蜿蜒流畅的纹路上,远远看去仿佛碧水摇动波纹。
黑吃黑的事情,他打从穿越起就没少干过,“抢劫!劫财劫色劫粮食!”
渣鬂大汉面面相觑,一时觉得一个公子哥说这话很好笑,但看他手中的剑又感到强烈的违和感。
事实上他们用不着纠结,打一架不就知道他是真是假,“兄弟们,抄家伙上……”不及他说完,小黄鸡已经一跃而起眨眼间逼近他们落入人群。
溪流叮咚花间醉,虎跑梦泉水清涟。
藏剑二少爷收势时,灵秀轻剑还举在身侧,阳光下剑刃雪亮一片似是盛了一弯清泉,明晃晃的仿佛天地间最通透的光。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躺了一地的壮汉。如烟挑开马车前的帘幕偷偷瞧的时候就看到金灿灿的小黄鸡蹲在地上摸尸体,身旁已经收罗一堆钱袋、阔口大刀、短柄斧头、甚至连裤头都有。
“尼玛!牲口啊!”再一次从一具“尸体”上摸出绣着大红牡丹的肚兜后,佞修忍不住骂了,“有没有武功秘籍啊混蛋,我对这些神奇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江湖上混的人居然不在身上藏秘籍而是藏肚兜,还要不要脸了你们!”
他跳起来不停地踩“尸体”,昏迷过去的劫匪被踩得哼哼唧唧地醒了,“英、英雄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小妾下有八岁老母哇!!!”
“去死!!!”佞修凌空抽射,大汉受了一脚惨叫一声轱辘轱辘滚进了路旁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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