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云依言拿袖子遮了脸,两个人回了小厮房,伴鹤拿出药替他敷上,道,“只怕还须找些冰块还敷一敷才更好些,你且等着。”说着一径出了门。
却先不去找冰块,瞅人不见一溜小跑绕到西角门那里跑进去,来至凤姐院门口,托了一个小丫头子把小琴叫了出来,小声道,”姐姐帮我回二奶奶,先前说的那事已经都办妥当了,如今二老爷气的不得了 ,只怕闹起来宝二爷吃亏不小。姐姐这边有冰块给我一些,扫云那脸都被打肿了的。”
小琴抿嘴一笑,果真进去寻了些冰块给他,打发他走了,便进来要和凤姐禀告此事。
谁知小红正和凤姐回话,道,“果然奶奶所料不差,东府里第二日便打发焦大往黑山村的庄子去养老。只派了个小厮跟车,谁知那车走到半路便坏了,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去。亏得奴婢父亲派人跟着,见那小厮自顾走了,便跟在后头把焦大救了起来,所幸只是摔断了腿,性命上并无妨碍的。奴婢父亲就悄悄的在外头找个户可靠的人家,把他安置下来养病,只等好了再说别的。这事并没有旁人知道的。”
凤姐点点头,道,“你父亲做得很好。那老儿吃这一吓,只怕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还须管住他那张嘴, 别在外头胡唚,给咱们惹出是非倒不好了。 ”
说着看见小琴进来,笑道,“你来的正好,出去把旺儿叫进来,我正有话吩咐他。”
小琴笑道,“奴婢也有事回禀奶奶呢。”说着便把方才伴鹤的话学了一遍,笑道,“二老爷只怕是动了真怒,扫云的脸都被打肿了,方才伴鹤还找我要了好些冰块呢。”
凤姐便向小月道,“老太太只怕春困歇中觉,你悄悄的往荣庆堂那边走一趟,看看宝玉屋里作甚么呢 。”
小月答应着出去了。凤姐便命小琴依旧出去传话令旺儿进来。平儿道,“奶奶是想把那焦大放在旺儿那个庄子上么。”
凤姐笑道,“果然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倒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那老小子天生的倔脾气 ,放在外头终究是惹祸根苗,教那些人瞧见了只怕还得算计他。 还是放进那个庄子里躲几年的好。横竖他岁数也大了,在那里头养老也不算委屈了他 。”
便看向小红道,“等下你带着旺儿去和你爹说明白了,叫你爹把人交给旺儿带走便是。省的你爹在外头还得分出人手来理会这事,人多口杂的,走漏了风声倒不好。”
小红应了,笑道,“若不是奶奶仁义,只怕那焦大早就死了的。 也不知道那老货前世修了什么功德,能得奶奶如此体恤他。”
凤姐笑道,“你也不是没听过,当年他也是出兵放马九死一生背着主子逃出命来过的 ,虽说有些那样的毛病,终究也算是有功之人。虽然不是咱们这边的,两府终究是一个老祖宗的,难道我要看着不管么。”
平儿在一旁抿嘴笑道,“奶奶自然是最慈悲的人了。偏生想的又周到。”
说话间外头小丫头子回旺儿来了,凤姐便命他进来,和他说了焦大之事,道,“那边珍大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此事必要做的谨慎,万不可漏出马脚教东边知道了。横竖那庄子是咱们的私产,就叫他在那里养老,你和庄子里那些人吩咐下去,不许去惹他。”
来旺应了,凤姐便命小红送他出去,顺带去和林之孝交接清楚。
这两个刚出去,小月便回来了,道,“回奶奶,方才我过去时,正瞧见二老爷的两个小厮过来,把宝二爷带出去了。我去问了小翠,说是外头老爷们正谈论诗文,教宝二爷也出去跟着长长见识的。”
凤姐道,“老太太知道了么。”
小月道,“老太太中觉还没起呢,想来不知道罢。”
凤姐想了一想,道,“姨妈搬出去也有些日子了,上回去了一趟再就没去过的,今儿可巧得闲,倒想过去瞧瞧她老人家和宝姑娘。平儿和我一起去罢。”
平儿知道凤姐这是要作壁上观,不由笑道,“也好,果真是许久没过去瞧姨太太了。 前儿珍大嫂子拿过来那些茯苓霜还有好些呢,不如就给姨太太拿一包过去罢。”
见凤姐并无异议,平儿便进去拿了一包出来。凤姐笑道,“你这小蹄子过起日子来倒是越发的俭省了。”平儿也笑道,“还不都是奶奶调教出来的么。”
主仆俩相视一笑。凤姐道,“小琴跟着我出去罢,小月在家里看着屋子。若是来人找我,就说我和平姨娘出去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小月笑着应了,小琴便出去命外头小厮备了车,外头带了几个婆子跟着,径直往薛姨妈那边去了。
岂知薛姨妈这边另是一种天翻地覆。
薛蟠因着秦钟之事,和薛姨妈又闹了两场,索性夜里也不大回来睡了。只气的薛姨妈肝火上升又无计可施,只恨自己当初不曾好生管教这个儿子,以至于现在野马一般,越想越觉得后半生无依无靠,只在宝钗跟前落了许多眼泪。
却不想自家女儿虽说素日里瞧着心地宽大有些涵养,终究也不过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儿家,哪里能做得到遇事不怒不惊。 偏生正是节气更替的时候,不凑巧又引发了哮症 ,两下里夹攻便病倒了。喘嗽的厉害不说,兼着汤烧火热的,唬的薛姨妈也顾不得唠叨,忙忙的请了大夫看视医治。
凤姐过来时便觉得薛府里有些不安宁,可巧香菱从里头出来,便笑道,“你们家里忙忙的作甚么呢。”
香菱见是凤姐,忙上前见礼,道,“我们姑娘身上不大好,太太请了大夫过来瞧了,吃了些药也不济事。如今又换了一个方子,我正要过去帮着他们熬药的。”
凤姐见她脸上焦急之色不是作伪,心里也暗暗叹息可惜了这么个人品只落得屋里使唤,便道,“你只管忙去,我也不过是来寻姨妈说说话,并无别事。”
说着进了屋里,果然见薛姨妈正坐在宝钗床前垂泪。凤姐便上前问了好,才道,“方才在外头问了香菱,说是妹妹身上不大好,到底怎么样呢。”
薛姨妈见凤姐进来,便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命莺儿看座倒茶。
凤姐且不喝茶,只俯身看了看宝钗,见她满面通红,话都不说,呼吸急促,显然病的不轻,心里也微微吃了一惊,心知必定是她那旧疾又犯了。
前世人人都说黛玉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宝姑娘却是身强体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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