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的功夫,外头小丫头子回,“林姑娘来了.”
黛玉扶着醉墨的手走了进来,笑道,“一进凤姐姐这屋,就能闻见香气了。”
凤姐笑道,“来的早倒不如来得巧,这里还有呢,你不嫌弃,就尝一口罢。”说着命小月再去取个干净的碗来,给黛玉也倒上一碗。
黛玉如今和凤姐往来亲密,并不虚套,笑着拿银匙尝了一口,点头道,“果然味儿是很好。醉墨也算是会弄这些的了,倒要跟着小月姑娘再学学才是。”说的醉墨在一旁抿嘴笑了。
一时三人都用的差不多了,凤姐便命小月小琴收拾了,同醉墨自去外头坐着说话。因向黛玉笑道,“这几日我事儿多,原想着要过去瞧妹妹的,倒是妹妹先过来了。”
黛玉笑道,“凤姐姐何必客气。我今日来,正有一事要和姐姐商议呢。”
凤姐心里一动,道,“妹妹倒说来听听。”
黛玉道,“我家的事凤姐姐也是知道的,如今父亲一个人在外头住着,我也有些牵挂,莫若我也出去陪着父亲在那边住着的好。原想着等天气和暖了,就和老太太提一提,这几日我瞧着父亲清减了不少,必定是初到京里有些水土不服,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我想着,若是我能早早搬过去,怕是还好些。”
说着迟疑一下,看着凤姐。凤姐会意 ,笑道,“妹妹的意思我明白了。若说搬出去也是该当的了,只恐老太太未免不痛快。要做的水到渠成,也不是难事,只怕郦嬷嬷已经有了主意了罢。”
黛玉扑哧笑道,“果然嬷嬷们说的不错,这点心思瞒不过姐姐去。嬷嬷说过几日等那边打发人来说个父亲身上不大好,我就和老太太说回府给父亲侍疾,趁便也就搬出去了的。”
凤姐笑道,“这自然是最省事的主意了,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来。待你回了那边府里,再要不要回来住,还不都是你说了算的。”
平儿也笑道,“如今有那两位嬷嬷操持着,林姑娘可算是诸事顺遂了。”
黛玉道,“有两位嬷嬷在,确是省心省力些。只是此次出府,别人倒也罢了,雪雁醉墨碧落是必要跟着我的。”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紫娟她终究是这府里的人,她父母也都在这府里当差的,若是跟着我出去,只怕不便宜。既然只说出去侍疾,单把她留下来又不大好看,所以倒要来求凤姐姐帮我拿个主意。”
凤姐笑道,“妹妹这是替嬷嬷们来考我不成?郦嬷嬷杏林高手,这点子小事自然手到擒来,又有何难的,何必问我。”
黛玉本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人,如何不懂凤姐的意思,微微笑道,“果然凤姐姐经见的多些。妹妹是万万赶不上的了。”
凤姐笑道,“哎呦呦,我不过是个连诗都背不出来的粗人,哪里及得上妹妹出口成章满腹诗书。说起来妹妹的模样品格,别说咱们府里,满京城算起来,也是上上等的,却不知日后便宜了谁家的小子去。”
黛玉一时红了脸,娇嗔道,“凤姐姐又胡说了。”
平儿在一旁笑道,“这倒也不算胡说的。我们奶奶时常背后夸赞林姑娘才貌双全呢。”
黛玉越发红了脸。凤姐见她害羞,笑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妹妹也不必害臊。谁家的女孩子长大了,也都要出门子的,这些事迟早总要思量的。男人娶妻若是实在不好了,还可以休了,或是另外多娶几房姬妾;女人嫁人不着,便要一世受苦。好在林姑父清贵,日后必能给妹妹做好打算的。”
黛玉听得出了神,也忘了害羞,只怔怔的看着凤姐,半日道,“我知道凤姐姐是真心待我好的,便是我有个亲姐姐,也不过如此罢了。过几日我回了外头府里,凤姐姐若是得闲还须多去瞧我才好。”
凤姐道,“那是自然的。就是妹妹不提此事,我也会多去瞧瞧妹妹的。若是那边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妹妹也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就是。横竖上头老太太也都是疼妹妹的,我多走动也不值什么。”
黛玉微微笑道,“外祖母待我是很好的。和宝玉哥哥湘云妹妹也没什么分别了。”
这话说得可算得大有深意。凤姐自然知道如今黛玉有那两只老狐狸指教着,眼界心机都一日千里,和前世不可同日而语,老太太那些哄小孩子的招数显然都不大好使了,乃笑道,“妹妹如今心里是极明白的,也不用我多嘴了。”
两人对视一笑,自是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进学:科举制度中,考入府、州、县学,做了生员,叫做“进学”,也叫做“中秀才”
这里附上当时凤姐和李纨的原话,大家可以细看看。因为凤姐那账目算的清楚明白,李纨一时恼了,那一番话说的可真是恶毒的很。
凤姐儿笑道:“你们别哄我,我猜着了,那里是请我作监社御史!分明是叫我作个进钱的铜商。你们弄什么社,必是要轮流作东道的。你们的月钱不够花了,想出这个法子来拗了我去,好和我要钱。可是这个主意?”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李纨笑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凤姐儿笑道:“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原交给你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这会子他们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够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这会子你就每年拿出一二百两银子来陪他们顽顽,能几年的限?他们各人出了阁,难道还要你赔不成?这会子你怕花钱,调唆他们来闹我,我乐得去吃一个河枯海干,我还通不知道呢!”
李纨笑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他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这东西亏他托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又是这样,他还是这么着;若是生在贫寒小户人家,作个小子,还不知怎么下作贫嘴恶舌的呢!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昨儿还打平儿呢,亏你伸的出手来!那黄汤难道灌丧了狗肚子里去了?气的我只要给平儿打报不平儿。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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