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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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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隐情与往事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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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剧情走向。“姑娘前有狼,后有虎,臣十分同情。”

    卫茗瞥了他一眼:“罗太医,请您在说‘十分同期’时,别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么……”

    罗生失笑,与她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卫茗呆呆地站在院中,回想方才听到的话,只觉周身一片寒凉,仿若跌入一片散雪中,越是有知觉,便越是能感觉到周身覆盖的雪因自己的体温而融化,浸透全身,无论怎么挣扎,也仅仅只能感觉到越来越彻骨的寒意罢了。

    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光,也没有黑暗。

    她漫无目的地扬起头,晶莹的雪片落在脸颊上,好似一点透,点醒了她。

    她对叶之夜,是仰望。这一点仰望,早已在意识到他也是凡人之后烟消云散,仅余当年救命之恩的感激。

    然而,对百里景虽,却是依赖与旧时遗留的护犊之情。

    闭上眼,感受着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眼中浮现的,却是五年前冰天雪地中,宫令闻香姑姑那张威严的脸:“殿下说了,他不想看见你。”

    “姑姑,奴婢求您再让奴婢见一见殿下……”当年的她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信前一刻还和善友好的少年,会在她一如往常泡了一杯茶后,做出如此大的转变。

    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信。

    十二岁的少年板着脸,并未看抱着他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女,冷若冰山道:“卫茗,你这样很难看。”

    “殿下,奴婢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哽咽,因为是他,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所以然。

    却见景虽摇摇头,“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不想你留在这里。”

    十四岁的她一时经受不了如此大的变故,低声下气恳求:“殿下,奴婢做错什么,您说……奴婢改……您别赶奴婢……”

    背对着她的景虽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艰难地高声命道:“来人,拖她走!”

    屋内立即涌进两名侍卫,一人拽一手,像拖死猪一样把她从太子殿下腿上拽离,毫不留情往外拖。

    “殿……殿下……”一旁的关信清清楚楚窥到自家主子脸上的痛苦,小心翼翼劝道:“不如先留……”

    “关门。”景虽心烦意乱地挥挥手。

    他此令一下,卫茗却不折不饶要作死,死死掰着阖上的门不放,心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着少年回心转意。

    五年之后再回首,只能笑叹自己太天真,狼狈不堪不说,还赔了自己一双手。

    是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何时收回过?

    东宫的人一向唯命是从,何时心软过?

    她毕竟力道不足,掰着门的手抵不过侍卫的劲道,来不及缩回,被门缝狠狠夹住。这一瞬巨大的痛楚使得她忘记挣扎,身后两名侍卫趁机将她往后一扯……

    太过疼痛,卫茗甚至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十指是怎样因为外力被拽出来的。

    她在东宫的雪地里跪了一夜,痛到麻木的手指沾上雪水,甚至感觉不到彻骨的冰凉。

    她当时便知道,她一双手算是废了。

    但一双手并没有换来过往的温暖,只换来了一道任职书,目的地是净房。

    她卫茗便是如此这般,华丽丽开始了她刷夜壶的生涯,中途虽然断断续续换了不少职位,克倒了不少主子,最后都还是回到净房刷夜壶,一刷便是五年。

    五年,足够心死,足够看清这个宫中各种纷扰。比她苦命的多了去了,她当年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

    关信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站在椅子上,找书架顶端的书籍,找着找着却倏地停了,看向窗外,不由得小心翼翼劝道:“我的殿下喂,咱要站得高看得远,能下来再看不……您在折小人的寿啊。”

    景虽无动于衷,倚在书架上,看着窗外悠悠扬扬飘下的雪花,喃喃:“关信,你看,下雪了。”

    “是啊是啊,”关信嘴上应答着,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他,生怕一转眼太子殿下便摔下来。“殿下,咱下来再赏雪吧?”

    “五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吧。”景虽在他的搀扶下一步跳下来,“下了雪。”

    关信一愣,意识到他话中所指,语重心长道:“殿下,既然如此挂心耿耿于怀,当年又何必遣走卫姑娘……”

    为什么?

    五年前,东宫众人背着他,不知问了多少个为什么。就连闻香姑姑,也以为他是因为听了她的故事,才赶卫茗走。

    当年母亲林皇后新殇,父亲安帝为了安慰自己,时不时赶来新建好的东宫看望他。却在那一日,喝了卫茗泡的茶后,失魂落魄问他出自何人之手。

    他见父亲神色不对,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之后询问了闻香姑姑,从而得知了一段往事。

    闻香姑姑说,安帝陛下至始至终爱的,都是一名茶女,此人姓杜,乃是如今微州嫩尖的当家,亦是卫茗的姨。

    “那为何……父皇没有娶她?”景虽不明白。

    “前事诸多,实在不应从奴婢的口中说出。奴婢只知当年那名杜姓女子果断地拒绝了陛下……奴婢曾得见过一次,的确是一名爽朗的女子。”闻香沉吟片刻,又道:“殿下,卫茗与她姨三分形似,七分神似。”

    景虽一怔,“姑姑的意思是……?”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陛下如果见到卫茗……”闻香沉了沉嗓音,阴寒道:“恐怕卫茗就走不了了。”

    “……”景虽一时震惊,丝毫不敢拿闻香的猜测冒险。

    父亲立他为太子后,因着对他母亲林皇后的愧疚,与对江山社稷的考虑,来东宫的次数越加频繁,迟早会撞见卫茗。

    而他,即便身为太子,也没有公然与父亲抢人的能力。

    要将卫茗永永远远藏在自己的内室么?

    十二岁的他,生出这个想法时,连自己都是一惊。

    末了,却是无尽的排斥。

    他回想起了无数次,母亲林皇后独坐高台,等待自己不常到来的夫君,望月叹息,郁郁寡欢,最终落下病根。

    他知道,他不该记恨那姓杜的女子,更不能怨怪卫茗,但短期内将她留在跟前,时不时提醒着他,母亲是因为父亲的爱着别人而郁郁寡欢致死,却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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