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一阵,我都以为自己两条手臂已经不保了。
直到脑子里那片嗡嗡声渐渐停止,才意识到这是寒冷和惊恐让我产生的错觉,那两头巨大的动物并没有咬断我手臂,在用它们石头样结实的牙床固定住我两臂后,它们就没再继续咬下去,而是拖着我往前走。
我没有挣扎。
两手被反绑着,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有脱困的可能,既然这样,就绝不可轻举妄动,因为胡乱挣扎的后果只会激起动物的野性,然后给我带来比眼下更为糟糕的后果。所以避开要害部位免于同地面直接碰触后,我一动也没动,听任它们把我往前拖了好一阵。那样至少过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在身体与地面的直接摩擦处开始感到火辣辣一阵刺痛的时候,突然间它们松开了我,然后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比刚才更加寂静,甚至听不见那两头动物的喘息声。
这过分的安静让我心脏不由一阵急跳。
不清楚周遭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它们突然决定把我丢下自行离开了?还是依旧守在附近某个地方,如同最初见到它们时那样,像两只鬼魂般无声无息紧盯着我?疑惑间,忽然发觉手臂上原本被绳子紧缚着的地方竟松开了,当即一阵挣扎,几乎没费太多力气两只手就立刻得到了自由,这令我顾不上多想立刻一把扯下头上的布袋,放眼朝四周匆匆扫了一圈。
没看到那两头巨大的动物。
它们果真丢下我悄然离开了……但这是为什么?我有点难以理解。
原本以为它们是打算把我拖来这里然后开吃的,一路上它们的口水就好像开了闸似的,滴滴答答没有停过,把我厚得像发糕一样的羽绒服以及里头两件毛衣全都给打得透湿。却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连一根手指都没啃就走了……
百思不得其解,但并没因此想得太久。
当冷风透过衣服被划烂的部位把我吹得一阵发抖后,我慢慢爬起身再次朝周围仔细看了几眼,确定那两头动物真的没在这附近悄悄藏着,于是迅速朝衣袋里摸去,想取出手机立马往家里打。
但口袋里是空的。
我想起来,进山时候地上湿滑,为了怕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自己感觉不到,所以我塞在狐狸背的那只旅行袋里了。
旅行袋这会儿跟狐狸一起都在那个该死的喑守村里。
意识到这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我原本稍稍稳定下来的心跳再次急促起来。
果真越是处在逆境就越容易碰上糟糕事么?虽然比这更加糟糕的处境我都遭遇到过,比如当初在黄泉村。但黄泉村好歹气候没有这么恶劣,周围也不是一层层密集得让人简直透不过气来的山林。
那山林密得好似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往前十来步远的距离就很难再辨别得出方向了,甚至连树影都得仔仔细细地看上半天,才能将它们的枝杈同夜j□j别开来。
好浓的夜色……
浓得都能把人的呼吸给凝固的,也难怪周遭会这么静,静得连那两头巨大动物离开时的声音都给不动声色地吞了去……想着,我努力做着深呼吸,努力四下环顾,回想着刚才一路被拖过来的那个方向。
我觉着那方向应该能找到一些那两只动物离去时残留在雪地的脚印。
只要按着脚印离去的方向往前找,没准就能从这铺天盖地的黑暗里找到一丁点来自喑守村的灯光。虽然村子不是什么善地,但在村子附近找个藏身处,总比在这种连个方向也分辨不清的地方乱走一通要好,兴许还能因此找到我的行李和手机,那样的话,我就能立刻打电话去向铘求救了……
想是想得很好。但可惜,在搜索了半天后,我什么也没发现。
没有脚印,更勿用说村子的灯光。
天太黑,黑得让人心脏都要僵硬了,我不由自主蹲□用力抱住自己的身体。
刚才一路过来所被拖出的伤口这会儿变本加厉疼了起来,又冷又疼,并且几乎与世隔绝,并且这会儿狐狸更是生死未卜……真是糟糕透顶的感觉。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多想,在无能为力的状况下,想得越多越是焦虑,越是焦虑处境就会变得越是糟糕……但憋不住。
更糟糕的是当我身体渐渐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渐渐连自己的动作都有些感觉不到的时候,我发觉周围竟开始起雾了。
真他妈见鬼……
这么冷的天,这么一个冷得透心透骨的大雪天,为什么会起那么大的雾……
它来得毫无预兆。
就在几分钟前,这地方除了飘雪和黑暗外还什么都没有,可突然间,当我抬起僵硬的脖子试图深吸一口气时,发觉自己竟被一片浓白的雾气给包围了。
雾气的温度没有四周的气温高,所以最初我完全没有觉察,直至感到胸口憋闷抬起头时,这片雾已经把我周围笼罩得密不透风。一时间能见度变得更低,伴着股窒息般的闷,令我脑子里一阵晕眩。
我努力挣扎了一下才没有跌倒在地上,随即扶着边上的树匆匆站起身,试图透过那片浓雾辨别一下周遭的环境。
可很快意识到那根本不可能,离开不到五步远的距离一团氤氲,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一团温润潮湿的纱布给包裹着,怎么看都看不清前面的东西,怎么挥也挥不散眼前的迷障。那越来越浓的雾气层层叠叠将我缠绕住,越缠越近,越缠越紧,缠得仿佛眨眼间我就要被这片浓烈的雾气给吞噬了……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我身前某个方向处传了过来。
隆隆的,整整齐齐,气势如虹,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期而至。
细看还真的是一支军队。
一支穿着清朝时期官兵战甲的军队……
仿佛是从那片雾气中突然间横空走出的,模模糊糊,飘飘渺渺,虚幻得好似昙花一现的梦。但虽然无法透过浓雾看清他们的脸,那些身形却因着盔甲上幽幽闪烁的冷光而显得颇为清楚,这是一支走路时每个士兵的脚尖都完全沾不到地面的队伍。
过路魂么?
意识到这点,我立即屏住呼吸蹲在了地上,尽可能缓慢地挪到身边那棵大树背后,借着它的躯干将自己身体挡住。
这当口那支队伍已离我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我心里暗暗祈祷他们能用刚才一路过来的那种速度尽快从我附近离开,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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