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的下场,大惊之下,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南宫宸发怒如此可怕!
原来,那个女人,是他不可碰触的底线!
而她,竟为了一个蠢女人,自作聪明地设计了他,试探他的心意,甚至妄图左右他的决定!
这时再回忆早上的那一幕,把南宫宸的言谈举止,每个细节都在心里过了无数遍,越想越觉得他的每个眼神都若有深意。
她不禁悚然而惊,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自信,求胜心切,过早地曝露了自己。
南宫宸是天下最尊贵,也最骄傲的男人。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挑衅他的权威。
设计他,试探他的心意,实在是愚不可及!
精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伊思玲是因了她的撺掇而发生改变?
连他的妻,皇上亲封的燕王妃都没能让他丝毫手软,又怎能奢望他放过自己?
她只是个奴婢,捏死她,比捏死只蚂蚁更简单。
又在再次逃亡吗?
一个杜蘅已让她绞尽了脑汁,若再加上南宫宸,只怕天下再大,也无她的容身之处了吧?
况且,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才靠近了他,又怎甘心前功尽弃,重头再来?
不能逃,那就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一念及此,杜荭瞳孔微缩,眼里闪过奇异的星芒。
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设想一遍,预先想好应对之词,闭上眼,演练一遍,确认万无一失,这才挺直了背脊,步伐坚定地朝着翰墨轩走去。
被阻于院外,她对着陈然开门见山:我是杜荭,求见王爷。
跟我来~陈然看到她,并无丝毫意外,对她所说的话,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吃惊,转身领着她往里走。
仿佛早就知道她是谁,又好象她是谁根本不重要。
杜荭越发肯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南宫宸的确早就认出了她,也越发庆幸再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有劳陈大人。她在心里替自己鼓着劲,借着袖子的遮掩,递过去一卷银票。
陈然的地闪过一丝讥诮,微微一闪,恰到好处地避开。
杜荭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半晌,讪讪地缩回了袖中。
陈然快步穿过庭院,停在走廊下:进去吧。
杜荭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均了呼吸,这才迈步,以最沉稳,最从容的姿态走了进去,朝着高踞在书案后的南宫宸盈盈跪拜:民女杜荭,叩见王爷。
南宫宸斜着眼,盯着她足足有半盏茶时间,直盯着杜荭头皮发麻,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这才冷冷道:抬起头来。
杜荭缓缓抬头,勇敢直视着上方俊美如天神的男子:王爷。
南宫宸薄唇微勾,开口就直戳她的痛处:你是杜荭?在别院差点被打死,成了瘸子的那个杜家三姑娘?
杜荭心中刺痛,强忍了愤怒,冷静地道:是。
哦?南宫宸露出个玩味地笑:是本王眼拙,还是记性不好?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怎么……
他挑剔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笑道:越变越丑了?
大致的轮廊倒是与印象中相仿佛,只这五官却有些走样,越瞧越不顺眼。
这是预料中的事,杜荭答得从容:民女身世坎坷,遭遇离奇,个中详情委实一言难尽。王爷若不嫌琐碎,自当一一禀来。
不必,南宫宸抬手制止:本王对你的容貌不感兴趣。你既是杜家三小姐,为何不回杜家,偏要隐姓埋名,潜入本王府中,是何道理?
杜荭面上肌肉微微抖动,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悲愤,又在瞬间隐去,平静地道:不瞒王爷,我那时年幼不懂事,为了成全大姐的心愿,的确做过对不起二姐的事。二姐一直耿耿于怀,屡次想要除掉我。她现在嫁进穆王府,更是如虎添翼,我若回家不谛送羊入虎口。可又挂念祖母和父亲,又不敢远离,不得已才托庇于王爷府中。
南宫宸低头望向她,黑玉似的眸子喜怒难辩,不带一丝感情。
好个杜荭,刁钻狡诈更胜从前。
一番话,言词恳切。
做恶是为了全姐妹情义,更因当时年幼不懂事。
杜蘅不该得理不饶人,更不该枉顾亲情,仗势欺人!
骗人是为了顾全孝道,更是为了自保,实属情非得已。
自己若是非要追究责任,岂不是不通情理?如果要送她回府,那就是逼她去死了!
倘若不是自己对她了解甚深,几乎要被她这番看似坦诚无比的话哄骗了去。
杜荭不语,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一双迷离的杏眼里,盈满了祈求和哀恳,仿如一池春水,让人瞧了,心就忍不住软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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