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进来,头也未抬。
杜荭垂了手:是。
伊思玲等了片刻,见她并未吭声,诧异地抬头扫了一眼。
杜荭立刻道:此事极隐秘,只能出我口,入王妃之耳。
紫菱悖然变色:春兰,你别得寸进尺!
对不起,我并没有轻谩姐姐之意,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姐姐见谅。杜荭不卑不亢。
伊思玲被她勾起兴致,放下诗集:紫菱,你先出去。
紫菱气得满面通红,只得悻悻地退到门外。
杜荭犹不放心,含笑道:烦请姐姐暂时守一下,勿让闲杂人等靠近。
紫菱气得倒仰,索性把帘子挂起,把门敞开,自己搬了椅子守在走廊下。
王妃,请恕奴婢失礼。杜荭说着,走到伊思玲身边,附耳低语起来。
伊思玲起初含了笑,渐渐面色端凝起来,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杜荭:如此隐秘之事,你从何得知?
我自有法子。杜荭莫测高深。
伊思玲想了想,苦笑道:纵然得知他的心结,又能如何?
窃以为,这是个机会。杜荭压低了声音。
什么机会?伊思玲一脸茫然。
打破僵局,正式成为王爷的女人。杜荭一字一顿地道。
伊思玲倒吸一口凉气,娇斥道:荒唐!实在荒唐!我伊家好歹世代书香,岂能做出自荐枕席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杜荭微微一笑,毫不手软地往她心上扎了一刀:难道王妃甘心一辈子空担了这个名份?
伊思玲一窒,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脑门,涨得一脸紫涨。
与其如此,不如一博。杜荭含笑抛出诱饵。
伊思玲脸上青红交错,良久,才轻声道:说得容易。就算我能拉得下脸,王爷他,他又岂是怜香惜玉……
倘若她所说的都是实情,平日尚不肯动她,又怎会在那人的忌日行事?
杜荭气定神闲:就这么去,当然不得,得适当用些策略。
策略?伊思玲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敢肯定。
杜荭点头,再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她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随即退后一步,含笑道:虽然有一定风险,却是最可行的办法,值得一试。
顿了顿,又道:王妃聪慧绝伦,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过了这一关,相信王爷必定能发现你的好。
这番话,不仅给伊思玲画了个美味的大饼,还准确地抓住了伊思玲的心理。
是的,她不甘心,她不服,她不相信自己不如人。
她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接近南宫宸,被他认可的机会!
倘若南宫宸肯给她机会,她一定可以证明,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伊思玲心跳得飞快,仿佛随时要跃出胸腔。
就象小时候,背着父母偷溜出府,明知不该,却受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
可是,要她学着那人的穿衣打扮,熏那人一样的香,做那人的替身……
她又实在不甘心,越不过心理的那道坎。
杜荭也不催逼,退了二步,站在她身侧垂手静立。
她也是女人,深谙女人的心理。
她知道,伊思玲一定会上钩。
因为她没有退路,不想坐以待毙,就只能放手一博。
果然,长久的沉默之后,伊思玲握紧了拳:去打听一下,那人的喜好,越详细越好。
杜荭垂下头,掩去眼底那一抹轻蔑的笑,恭敬地道:王妃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她跟杜蘅是姐妹,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五年。
试问,这个世上,有谁比她更清楚她的喜好呢?
伊思玲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天。
杜荭掀帘而入,眼里绽放着喜悦的光芒,朝她轻轻颌了颌首。
伊思玲猛地站了起来,踩到裙摆,往前跤扑了过去。
小心!紫菱,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伊思玲定了定神,推开她,稳步向外走:我睡不着,到外面走走,你们都不用跟着,有春兰服侍就行。
紫菱惊疑不定:王妃,外面正下着雪呢!
也不知昨晚春兰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伊思玲淡淡道:月夜踏雪,亦是一种乐趣。
外面黑漆漆的,连星子都没有一颗,哪来的月亮?
紫菱表情古怪,却不敢再驳,只固执地跟随:我陪你。
伊思玲拿不定主意,瞥了一眼杜荭。
她心里,其实有些信不过她,有紫菱在安心一些。
杜荭微笑道:姐姐自小服侍王妃,有她跟着,再好不过。
伊思玲松了口气,昂然走了出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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