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垂着眼,慢慢道:我要说的事,一两句话恐怕说不清楚,再说眼下也不是时候。
她心不平,气怎么能和?此时提出来,无谓多生罅隙。
萧绝看她一眼,笑:也好,反正咱们有一辈子时间,不着急。
婉儿就在门外隔着帘子道:世子爷,少奶奶,饭菜好了。
走,萧绝拉了杜蘅起身:陪我一块吃点。祧
正吃着饭,魅影匆匆跑了过来:爷,花婆子招了。这老货昨夜吃了酒,睡得很死,早上醒来时才发现房门竟是开着的,怕受责备就没有声张。后来付姑娘死了,更不敢吱声了。
凝翠阁因院落不大,就只一张大门带个门房。门房隔做两间,里头住着花婆子,天一黑关门落锁后,再有事进出就都从外面那间房出入。
杜蘅就问:可打听到,除了凝翠阁里的,付姑娘平时与什么人来往得多些?咴
魅影看萧绝一眼,见他没有阻止,就恭敬地道:问过了,付姑娘不大爱说话,平日除了去给王妃请安,就是在房里绣花,也不大出门。后来跟穆王妃学做点心,倒是跟小厨房专司做面食的厨娘处得不错,平日常遣了厨房里粗使的丫头给付姑娘跑跑腿什么。
找小厨房的人问过话没?萧绝问。
因涉及到听雪堂,我们不好插手,正要请世子爷示下。魅影垂了手道。
蠢货!萧绝把碗一放,立时就要走。
杜蘅忙拿起汤碗递过去:不急在这一刻,小心噎着了!
萧绝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把碗往桌上一搁,道:今晚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早点睡,别傻等。
有话好好说,别夹枪带棒地硬顶!杜蘅不放心,一路跟到门边,叮嘱。
萧绝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杜蘅其实很想跟过去瞧,只因是公婆的院子,她一个新媳妇大晚上到底不方便,只好做罢。
只是付珈佇的死与她休戚相关,又哪里真的能如嘴里说得这般满不在乎?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到底不放心,派了白芨过去探消息。
萧绝果然没有闹,只派了人把院子锁了,把人看住了,一个一个问话。
这么多人,一时半刻也问不完。
杜蘅怏怏地坐了一会,正打算去睡,萧绝却回来了,见她发髻都没散,不禁责怪:跟你说了早点睡,怎么不听话?
杜蘅笑道:正要睡呢,你回得巧。
嘿嘿,萧绝得意洋洋:知道你肯定没睡,爷得了消息,立刻过来。
这么快抓到人了?杜蘅很是惊讶。
也是赶了巧了,萧绝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了,这才接着道:小厨房里有个洗菜的丫头叫春妮,晚饭前告了假出去,说是给她爹送钱,却是一去不回了。先还没人在意,以为她有事拌住了。我过去问话,这才觉出蹊跷,把她捅出来了。搜了她的屋子,在窗户后的水沟里找到个空瓶子,里头还有残余的曼陀罗粉。她认了听雪堂守角门的郝婆子做干娘,昨夜还特地打了酒过去吃。我估计,姓付的十有七八是她杀的,已经让人去找了,天亮前应该就可以看到人了。
我看未必。杜蘅却没他这么乐观:她杀了人,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留下来做事,既然走了,想必是找不回来了。
萧绝不以为然:小爷要找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杜蘅不好打击了他的自信,沉吟片刻,问道:春妮多大年纪,什么时候进府的,谁介绍来的?可有什么特点?
萧绝一怔,道:十四五岁,中等个,皮肤微黑,别的我倒没留意。
既要找人,体貌特征自然要问清楚,至于其他,因心里记挂着杜蘅,急于要她安心,并没有来得及询问。
见她眼中满是疑虑,转身要走:要不,我这就让人问去?
杜蘅忙拉住她:哪里急在这一刻?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洗洗睡吧。
萧绝见她眼底微微泛青,心中怜惜,轻轻抱了抱她:我不累,只委屈了你。
一身臭汗,赶紧去洗。杜蘅推他。
那你等我~萧绝笑着去了净房,等洗完澡出来,杜蘅已打散了发髻,歪在迎枕上,手里拿着一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萧绝微微一怔,四下看了一眼。
心道,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房里没搁冰盆,平日都是搁着三四个的。
库房里没冰领了?他眉一挑。
这年头,稍有点根底的都会弄个冰库,何况是堂堂王府?
杜蘅手中团扇微微一顿,慢声道:不是,我不让摆。
为什么?萧绝更惊讶了。
杜蘅默了许久,慢慢道:我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只好委屈你一些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你觉得不便,可以另外收拾一间屋子……
杜蘅!萧绝拧了眉,沉声喝叱:我们成亲才多久,你就想分房睡?
他极少叫她的名字,这么连名带姓的唤,显见得是真的生气了。
杜蘅一颤,垂了头:我,是怕你不习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傻子才愿意!萧绝还是有些恼,可再大的气还是压不住关心,闷了一会,问:你哪里不舒服?吃过药没有,要不要请钟翰林来看一下?
杜蘅竭力想表现得镇定,声音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了:我自己就可以看,不必麻烦钟医正。药也在吃,不用担心。
是什么病,怎么也没听你跟我提过?萧绝隐隐觉得不对劲,捉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脸转过来,大吃一惊:你哭什么?
杜蘅飞快地抬起袖子,可越抹眼泪越多,怎么也抹不干净。
萧绝唬得一骨噜爬了起来,抱着她一迭声地问:很疼吗?哪疼?
又想起那回她来葵水,疼得小脸发白的模样,手就往她小腹上伸,声音也柔了下来:可是肚子又疼了?要不要熬点红糖水喝?哎,你倒是说句话,别只顾着哭啊……
杜蘅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萧绝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以为是外面那些闲言碎语终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素日要强,白天在外人面前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到了晚上,对着自己时难免委屈。
就让她发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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