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爰夫那次在桃花谷大醉了三rì,神人生怕她醒了后又想不开,一整rì守在她睡榻边。还得橙花还以为爰夫xìng命垂危,对此伸手试探她鼻息,看看她还有没有气息。
不过这贤弟一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一次也不例外。大醉次rì她醒了之后,就同往常一样的,这倒是让神人手足无措了。神人还想着等她醒了再向自己哭诉,幻想着她再次扑到自己怀中,然后自己在轻抚她,安慰她不哭。
没想到她醒来之后一切如常,还容光焕发,着实令他憋得难受。不过贤弟打算翻篇进入下一章了,自己也不能在她伤口上撒盐不是。于是神人也将她的酒后真言藏在了心中,尽他的心意,多做些清甜解酒的点心给她。
若说她醒来后有什么不同的话,便是她呆在藏书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一到休息时间她便不见到了踪影。现在师傅主要由他和橙花轮流看管,其他的是兄弟们也能帮着轮番照看。
可是每天的早课晚课,她都是要参加的,平rì还得轮值。真不知道她一天到底睡得够不够两个时辰,这样下去身体可还熬得住?有时候他午夜十分起夜上茅厕,却见那屋后的藏书阁还亮着烛光。
今夜也不例外。
“贤弟,喝杯茶歇一歇。”神人端进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爰夫抬头,眼神盯着茶碗,嘴角轻扬,道:“你上过茅厕,这次可洗手了?”
“自然是洗过了的。”神人脸sè白了又白,生气了一般,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书案之上。
“这么晚不睡,煎茶送来给我,逗你笑一笑罢了。”
爰夫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上来的热气,喝了一口,笑了笑,是她最喜欢的桂香乌龙。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去歇息,却看这些晦涩难懂的诗文?”
神人将她正在看的书册拿起来反复端详了片刻,才看明白她看的不是诗文,而是史文。
“这几rì师傅劳烦你们了,我……我rì后还会很忙,还得多劳烦你们照顾师傅了。”
“贤弟,你究竟作何打算?”神人望着她眼中满布的血丝,凝着眉头,严肃地说。
“我不过是想多看些书,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莫要诓我了,那rì我背你从桃花谷回来,你,你,反正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神人两手拍着桌案,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也随之一震。
爰夫眉头一扬,眼睛同神人的对视片刻,随后端起了茶杯,又后仰靠着座椅,笑着望着他说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神人被她憋得脸sè通红,见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节奏便索xìng今rì都同她说明白才好。于是便将她当时说的和自己推测的全都学了一遍给她听。可是她却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神sè不改地听着。
“你,贤弟,你究竟作何打算?”
爰夫喝了口茶水,将茶碗放在桌案上,开阖着茶杯盖,望着神人说:“大哥,你与我不同,我再过几年便可离开,而你是打算进山修行的人,这红尘中的俗世你还是少管得好。知道的太多,着实不是件好事。我同你说的你便当我酒后胡言,莫要当真罢。”
“贤弟,这事与你有关,如若是他人的事也就罢了,可你深陷其中,我又怎么能装作不知。你不同我讲,我却只当你不信我,不肯当我是亲兄弟。”
她垂了眼帘,说道:“我打算做什么你可能猜到一二?”
“你的想法我从来没猜对过,这次我猜一猜,你可是想三年后化婴咒一除,便去把那青麟殿下夺回来做弟媳?”
“你果然……”
神人眼睛一亮。
“这次也没有猜对。”爰夫满头的黑线说道。
“贤弟!你怎么又这么说话!我还以为这次你要说,果然还是大哥深知我心呢,诓我以为我猜对了呢!”
“大哥,”爰夫盯着手中的茶杯盖yù言又止,顿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合上了茶杯盖,转而望向神人说:“你可听说了那皇帝昭告天下,五年之内如有人赢得过那青麟殿下祈鍠,便将王位传给谁?”
“我知道啊,前两rì听橙花提起过。哎,我当时就觉得那皇帝莫不是老糊涂了才会下这么道诏令。他倒是对他那儿子到底有多大的信心啊!这江山代有才人出,保不准就会有个比他儿子出sè的……”
神人说道此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巴诧异地盯着爰夫。
“对,终于猜对了一回。我就要成为那个比他更出sè的那一个!”
千里之外,京城涞安。
“公子,请用茶。”
小仆双手奉着茶盏说道。这小仆与那rì在安雁楼上不同,已经恢复了女子的装扮,一身的秋香sè夹袄的宫娥扮相。
祈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扬手接过了茶盏,有一丝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告诉你回去了么?怎么还在这。”
“公子,已经过了子时,明rì皇上还要同您商议国事。您也该早些歇着才好……”
宫娥还要继续说着什么,却被公子冷冷的眼神惊得不好再继续说。
“宗姝,当rì我答应你留下,就是看中你不是话多之人,退下。”
“是。”唤作宗姝的小仆捧着托盘后退着讪讪地离开了青麟殿,因都是练舞出身,望着身形倒是同爰夫有两分相似。
这偌大的青麟殿之上,此时只有祈鍠一人,孤灯冷案,一人一影。
打开茶盏,一席淡淡的桂花香溢了出来,是桂香乌龙。祈鍠望着茶杯中漂浮的两朵桂花,轻叹了一声:“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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