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头发雪白,满脸皱纹,但他的身子不再佝偻,站得笔直,他摇橹的双手苍劲有力,他双目浑浊,却绽放出温和如水般的神采。
完全不同的jīng神面貌,这番改变,是谁给唐老带来的呢?
魏茗默默地看着唐老的船远去,许久之后,魏茗摆渡跟了上去。
到达湖心岛的渡口时,魏茗绑好了船,一脸惊奇地去到唐老的船上。
魏茗知道,唐老与别的船夫不一样,别的船夫渡到了湖心岛,总是要待一会儿,接了别的客人再返回小镇,但唐老总是将客人送到湖心岛,然后便马上返回。如今,唐老一反常态,完全没有返回的意思,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
“老人家,刚才坐你船的女子是何人?”魏茗这般问道。
唐老连忙请魏茗坐下,“一位老客人罢了。”
“她可不老。”
“对,她不老,年轻美丽得很。”
魏茗看了唐老一眼,看到后者脸上又洋溢起那股幸福的sè彩,“她是修士,年龄与相貌不成比例,那么,老人家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什么时候?”唐老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六十一年前吧。”
六十一年!唐老六十一年前有了个奇怪的理想——成为船夫。唐老在六十年前,真的成为了船夫,整整摆渡了六十年。而那女子,在六十一年前和唐老有过简单的相遇,后来成为了长达六十年的老客人。
这一切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魏茗在沉思,他脑海中那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簿子因唐老而触动,这是前所未有的境况,魏茗想要弄明白,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老人家,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也许我能帮你呢。”
唐老摇头,“小老儿能有什么事敢劳烦仙家。”
“是吗?”魏茗说道,“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六十一年前想要成为船夫的理由是什么?”
唐老忽然沉默了,沉默中那带有距离感的幸福逐渐退去,“你帮不了我。”
魏茗不置可否,说道:“你怎知我帮不了你,横越剑宗你知道吗?那是炎州首屈一指的宗派,是炎州修道势力中的顶尖,你们凡俗眼里仙家中的仙家,而我,正是横越剑宗的弟子。”为了让老船夫开口,魏茗搬出了横越剑宗这块招牌,不过,魏茗并不指望唐老听说过横越剑宗。
岂知,唐老竟是眼前一亮,“怎会不知道,那的确是超级大宗派啊,你真是横越剑宗的弟子?”
“如假包换,”魏茗又讶异了,唐老这种普通人,几乎一生都呆在小镇里撑船,怎会得知横越剑宗的存在呢?
“原来仙家你是如此了不起的人,”唐老慢慢平复了心情,兴奋劲一过,却是说道:“可纵然如此,你也帮不了我的。”
或许在唐老看来,能加入横越剑宗就是了不起吧。魏茗无法感同身受,只是问道:“你不告诉我,又怎知我帮不了你?要知道,万事皆有可能。”
接下来,唐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而后才说道:“我想修道,十四岁那年,曾经走了许多地方,想要加入修道宗门,可惜,没有人肯收下我。他们说我丹田闭合,资质又差,与修道无缘。”
或许是魏茗横越剑宗的弟子的身份触动了唐老,或许是唐老那埋藏了六十年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引子,唐老说了许多话。
“法不传六耳,修道法门轻易不外传的。我寻找修道宗门的时候,小宗派不肯收我,他们本身就修道资源紧张,哪有那余力来替我通导丹田,怎能支撑得起我这般资质低劣的人修道所需。大宗派也不肯收我,因为他们人才济济,根本就对我不屑于顾。”
“我修道无门,终于回来做了一名船夫。”
“可是,我为什么想要修道呢?”
唐老问着自己,目中满是一种回忆,也许,将近暮年的老人都会如此吧。
“我想修道,是因为在我十四岁那年我遇见了她。那时候的她并不开心,而后吃了拥有家传秘方的清蒸小庭鱼之后,她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毫无理由的,她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我得知她是修道之人,于是也要修道,这就是根源。”
“可是,我修道无望,慢慢长大了,慢慢也变老了。她依然年轻,依然美丽,我离她越来越远,仿似遥不可及。”
“其实我早就知道,在我去寻访宗门之前就知道,仙凡有别,其中差距无法抹平。”
“于是,我不再妄想,成为了船夫,就只为了替她摆渡。也许那个时候,她站在船头,我站在船尾,这是我们最近的距离吧。”
“她是修道之人,有时候修炼耗费的时间很久,几年都不来小庭湖一趟,有时候隔个几天就又出现,完全没有规律。于是,为了在她需要船的时候,我能在渡口,我总是将船划到湖心岛就立即返回,如今想来,竟然转眼间便过了六十年了。”
六十年……凡俗的一生能有几个六十年?唯有一个,也可能连一个都没有!魏茗忽然觉得,半个月前被唐老夸奖持之以恒简直该笑,唐老花了几乎一生,只为了替那女子摆渡,这才是大恒心、大毅力。
默默的,魏茗问了一句,“你喜欢她,整整六十一年,你为她摆渡,整整六十年,长久以来,你就没有亲口告诉过她一句,你喜欢她吗?”
唐老笑了笑,十分苦涩,“没用的,仙凡有别啊。其实,我只要能默默地为她做点事也就足够了,默默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这,应该是我能得到的最大的幸福了吧。”
“默默?”魏茗说道,“你不觉得不甘心吗,你为她做的那些,她完全不知道。”
唐老苦涩道:“知道了又如何,能拉平仙凡差距吗?还是,让她知道了,从今往后都不再坐我的船?其实,我的想法已经憋了太久了,也曾想过老了,快入土了,已经无所谓她今后还会不会坐我的船,那么,就告诉她吧。可最终,我决定把它埋葬,随我一起入土。”
唐老的眼神黯淡,“六十年了,一个人想念,一个人孤单,也许,最终也得是一个人带着那想念与孤单离去,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可是……”唐老的目光又重新焕发了那么一抹神采,“不知为何,听到你是横越剑宗的弟子,我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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