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的,请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求你了,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她接二连三重复的话语钻入了飞儿的耳朵里,而那‘夫人’两字,让她倏地瞠大了双眸,在她的记忆中,李妈一向尊称她母亲米秀芬为‘夫人’,然而,李妈对着一座水牢烧香拜佛,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啊?飞儿的心在狂恨地嘶吼,在咆哮,犹如千军万马在厮杀,再看向那座水牢,水牢是架空在一条小溪上的,下面是溪流,而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门扉紧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
猛地,脑子里快速划过什么,她一把揪住了李妈的衣领子,将她提到了自己的面前,无意识中,她的力道秀大,几乎勒得李妈快来断了气。
“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对我?”
李妈气息微弱地发出两声申吟,只是,当她睁开双眼,在看清楚眼前这张扭曲狰狞的面容时,吓得刹那间花容失色,双腿像筛糠一样,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飞儿。”
因为李妈是飞儿的奶妈,从她出生后的第七天,飞儿因为差一点缺奶而死掉,米长河去劳务市场将她找来到米家当奶妈后,她就一直是飞儿的第二个娘亲,飞儿也一直允许她这样子叫唤自己,享受着与自己亲生母亲同等的待遇,她的这声呼唤,让飞儿心痛,也让李妈自己惭愧。
她没想到飞儿会在这儿出现,更没想到,飞儿会找到这里来,望了一眼铁丝钢索桥那道紧闭的门扉,李妈的面色成了一片死灰,她就知道迟早这一天得面对,她就迟到,纸是包不住火的,终将有一天,一切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
“李妈,你告诉我,你刚才喊谁‘夫人’?”但愿她是听错了,但愿她是在做梦,可是,刚刚,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绝不是在做梦,用手捏了一个自己的大腿,腿部肌肤传来的痛感是这么明显,不是做梦。
“飞儿,我……我……我……”李妈本就是一个老实的人,见自己一手带大的飞儿带着怒焰质问自己,她不敢说半句谎话,也不想说半句谎话,所以,嘴唇咆哮着。
眼中的泪滴即时泛滥成灾,晶莹的泪珠滑过她暗青的肌肤,‘扑通’一声,她扑跪到了飞儿的面前,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才能让李妈向自己下跪,忽然之间,飞儿就想到了,她松了手,整个身体就僵凝在原地,只见李妈双手撑着铁索连板:“飞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米家,我恩将仇报,我不得好死,飞儿,对不起。”说着,一个劲儿用额头碰着铁索连板,额角上的疼痛还未缓过,紧接着,又一记疼痛持续而来。
甚至额角还磕出了丝丝的血红,可见她磕得是多么地用力,要不是心中装载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要不是心中长久以来有一种负疚的心态在生生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惶恐不安,今天,她绝对不可能这样子在飞儿面前忏悔。
“李妈,你不是说回乡下了么,为什么又在这儿?你说啊!”见她一个劲儿地磕头,一个劲儿地掉泪,飞儿压抑自己心中奔腾的怒火,不断地摇晃着她,她等不急了,她要知道事实的真相。
“飞儿小姐,我不是宜兰的人,我的家一直就在这座城市城,我没有三个儿了,事实上,我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天生恶疾缠身,我的老公是一个嗜赌如命,还对我贞洁有所怀疑,只因我初夜未曾落红,从此怀疑我儿子并非亲生,整日无所事事,只能靠赌博过日子的混混。”
“为什么要瞒我们?”飞儿的话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咧,是呵!曾经,她们米家就是在看在李妈的老实忠厚上,才对她疼惜有加,不但年年给她涨工资,逢年过节,还经常把家里好的东西送给她,然而,却仍然是一头白眼儿狼,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怎么能让她不心寒?
“飞儿小姐,形势所逼,夫人,夫人她没有死,她就在里……面。”李妈语毕,已经捂着脸泣不成声。
来不及追问始末,飞儿已经从她们身越了过去,冲过了那道摇摇晃晃的铁索板桥,脚步停驻在了水牢前,抬起手臂捶打着那道紧闭的门扉。
如果母亲在里面,她应该听得到这如地震一般响亮的声音,如果母亲在里面,她应该听到女儿的呼唤。
“妈,妈咪,是你么?妈,我想你,真的,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么?”
这一刻的飞儿像一个几岁的孩童,一边捶打着门扉,一边冲着里面不停地叫嚷,可是,尽管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仍然听不到一丝关于母亲熟悉的话音传来。
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多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向她诉诉苦,撒撒娇,这是飞儿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
“飞儿,夫人她听不到,没用的。”李妈见状,惊慌失措地奔过来,拉着她的手,阻此她拍打的动作,并且,还面色惊惶地四处张望。
“为什么我妈听不到?”当初,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国外赶回来时,她已经下葬,而且,当时,外公也在管事,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世惨痛,一夜之间起码苍老了十岁,失去了唯一的爱女,米长河从此郁郁寡欢,然后,就一病不起,父亲可以向她撒谎,可是,外公绝对不会,外公人是何等精明,他们是怎么瞒着外公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出来的?
“夫人她早成了植物人,她什么都听不到,她已经整整沉睡三年了。”
什么?值物人,这让飞儿震骇的医学名,植物人也就是活死人,就是睡在那儿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其来的消息让飞儿突感一阵眩晕袭来,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母亲已经死了,可是,李妈说,母亲还活着,只是成了一个活死人,心中滔天的喜悦变成了狂风巨浪向她袭卷过来,想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在无边的黑暗中就快灭了顶,这样惊为天人的秘密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着头,喃喃道:“李妈,你骗我,我妈不可能还活着,你骗我对不对?”
“这三年,飞儿小姐,是度日如年啊!我辜负了米部长对我的好,我不配你们如此待我,我知道我会遭天谴,我一直相信因果报应,所以,我儿子才会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了,我儿子快死了,他该死,是他让我成了一个万击不复的罪人,我有罪,飞儿小姐,你杀了吧!”
李妈说着,整个人就死命往那座水牢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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