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益善?”陈苏嘿然冷笑道,“十万兵打一万,我还想去呢。不正是因为抽不出兵来,才为难吗?”
李熙怯怯地问道:“那,能抽出多少人来?”
张孝先伸出一根手指头,李熙嘴唇直哆嗦:“一、一……”
“一千。”张孝先歉意地帮他说出那个字来,“只能从南陵给你抽掉一千人。”
李熙咽了口口水,说:“其实我更赞同曹南王和东北王的建议,实在不行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来rì方长嘛。”众人无人回应,李熙哭丧着脸道:“其实你们应该知道,我指挥三五百人打仗还行,多了我真玩不转。我以前所以能打胜仗,靠的都是以多欺少,十个打一个,三个打一个我都未必能取胜,如今却要我一个打三个,我……我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东南王!”张孝先激愤地叫道,脸sè铁青,眼圈红彤彤的,“此一战若取胜,江南十年无战事,大圣国就立住了,此战若败,卢士枚占据鄂岳,休整兵甲,快则明年,迟不过三五年,顺江而下,大圣国必然倾覆。大圣国的天下是诸王的天下,你身为诸王之一,你都不愿意出力,谁还拿这个国家当回事?索xìng散了省事。”
“秋王不要意气用事嘛,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哪有长胜不败的将军,只要兵马还在,今年不行明年再图之,鄂州有我三万大军,卢士枚一座孤城,五千人马。蕲州他未必就能守的住,若破城擒杀了此人,大圣国一样能立的住,立的稳。”曹曛哼哼哈哈地说道。李熙“反水”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陈苏补充道:“就算杀不死他,也能杀他个半死,三五年内他恢复不了元气,咱们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唐国就难说喽,说不得两年后他自家就垮了呢。急于求成,事难成呀。”
李熙道:“三位的话都有道理,这个……我看……还是从长计议。”
崔雍道:“东南王不必为难,是继续西征,还是撤军回来,还得表决呢。”
李熙道:“对对对,表决,我赞成结束西征,立即撤军回江南。”
李熙把手举得高高的,曹曛和陈苏大喜,赶忙举手附和,毛耀第四个举手,不出李熙所料,王弼也举手赞成撤军。众人的心蓦然都提了起来,崔雍、刘夏是铁定站在张孝先一边,张仃发的态度也已明朗,支持继续西征。现在胡尖是关键,他倒向哪边,哪边就能取胜。西征继续或结束,对胡尖利弊相当。胜,江西会多鄂岳、湖南为屏障,但相应的战略地位会降低,将来左右佐圣军在江西驻军也会分割他的权势。西征失败,江西成为江南屏障,战略地位空前提高,但作为前线战场,也是祸福难测。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胡尖犹犹豫豫地把手举了起来,曹曛等人正窃喜,胡尖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他把手放了下来,闷声说道:“我主张继续西征。”
崔雍动用了最后裁夺权,促使临时内朝会通过决议继续西征。西征继续,防守舒州就成了关键,张孝先提议调李熙率神火军白兴阳营驰援舒州,坚守待援。诸王出征循例是要表决的,除李熙一人反对外,其余九王都举手同意,九人举手的顺序是:陈苏、刘夏、曹曛、崔雍、张孝先、张仃发、王弼、胡尖和毛耀。陈苏举手时还面带微笑。
李熙拱手四顾,说道:“感谢各位的信任,殉国为民,我无遗憾,我别无所求,若我战死,崔、沐两位夫人就拜托诸位多关照了,愿回家,愿嫁人,随她们的便,把我的房产、家财变卖了给她们带去,她们不是我的原配,不必为我守制,更不可杀了为我殉葬,……那个,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就不要为难她们了。”
陈苏嘻笑道:“你放心去,两位夫人我们会妥善安置的,绝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李熙擦擦眼泪,说道:“为了减轻舒州一线压力,我建议出一支劲旅北上打濠州,以牵制裴度。我提议由东北王挂帅出征。”
“不过是一支疑兵,用的着孤王出征吗?”
“东北王出征可壮声势。”
“可我只擅长水战。”
“说的也是,要不西南王去。”
“我?我不行,我坐船头晕。”
“濠州又没有水。”
“濠州靠近淮水,怎说没水?”
“离河很远呢。”
“那也不行,还是东北王去,东北王当年突袭扬州,杀的扬州人闻陈苏之名,老人不敢夜哭,男人不敢上街卖菜,女人不敢下地干活,孩子不敢出门遛……鸟……”
“我赞成,我赞成东北王出征濠州。”刘夏说道,“在淮南,诸王之中谁也不及东北王威名赫赫,东北王挂帅出征,更能牵制裴度,以减轻舒州压力。”
“咱们表决,同意东北王挂帅出征的请举手。”李熙刚说完,毛耀就把胳膊高高地举起来了,西南王很担心倒霉差事落他头上,故而抢先出手按倒陈苏。第二个举手的是陈苏,他胳膊高高举起的时候,用舌头来回**着嘴唇,咧着一嘴黄牙冲着李熙嘻嘻发笑。
深夜,李熙跌跌撞撞回到东南王府,手里提着酒壶,喝的醉醺醺的,拍开大门,踹开小门,直闯进沐雅馨的小院,猛捶房门嚷着要进屋,沐雅馨开门闻到一股酒气,惊叫道:“你不是说去面圣了吗,怎么喝成这样?”李熙嘿嘿笑道:“天子夸我忠贞体国,故而赏了我一壶御酒,我就把它喝了,你尝尝,御酒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极了。”
沐雅馨扶着他坐下,端盆去打水,李熙扯了她一把,没扯着,跌了一个跟头,膝盖磨掉一块油皮,他借机发难道:“我就知道,你现在看不上我了,你嫌弃我是个贼,对不对,你今天推我个大跟头,明晚还要推我个大跟头,你就是嫌弃我了,你嫌弃我是个贼,对不对……”沐雅馨出门的时候,他在那嚷,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那嚷,左右还是那么两句话。
沐雅馨给他洗了脸,揭掉创口烂皮,涂了膏药,望着他问:“说完了没有?”李熙指指画画道:“你管我有没有说完,你就是嫌弃我是个贼,对不对。”沐雅馨试着夺掉他的酒壶,李熙护在怀里不让,嘴里唠唠叨叨地说:“你既然嫌弃我,又何必管我,我喝我的酒,与你何干?”
沐雅馨失声笑道:“你闹够了没有?”
李熙道:“闹够了怎样,没闹够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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