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先红着眼睛问李熙:“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弄清楚了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索xìng表决。”陈苏笑嘻嘻地说道:“秋王不打算给东南王一个发表高见的机会吗,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呢。”曹曛哼道:“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哪有什么第三条路。我劝东南王少费些口舌。”
张孝先霍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曹曛,目光yīn冷如刀。曹曛挺起胸膛迎着他的目光,式子十足,但底气有些怯。张孝先坚持继续西征完全出于一片公心,他要求结束西征,把大军撤回来,一是担心曹谷有失,他痛失臂膀,二来也是想夺回右佐圣军兵权,存的可是私心,私心对公心,总是不那么理直气壮。
张孝先是此次西征的主要推动者,如果西征失败,张孝先的地位势必会被大大削弱,届时曹曛就有机会联合王氏兄弟重新夺回左右佐圣军的控制权。但这里也有一个前提,西征可以败,却不可以惨败。张孝先拿到左右佐圣军的兵权后,对两军的改造力度甚大,高层将领几乎全部撤换,中层将领也被换了个七七八八。但随着改造的深入,张孝先发现两军的反弹越来越大。中下级军官并不服他,对他的改造十分抵制。
曹氏兄弟和王氏兄弟是两支军队的缔造者,多年血与火里结下的友谊,生与死系下的纽带,短时间内不可能松动瓦解,他们在两军仍旧保持着的不可忽视的影响力。此外李熙、张仃发、陈苏三人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明里暗里也在掣肘张孝先的改造,使得张孝先进退失据,陷入两难境地。
张孝先退而求其次,改变策略,以交换两军控制权为诱饵,诱导王氏兄弟和曹氏兄弟支持他的西征大业。西征成功,大圣国的外部环境将大为改观,他个人的威望也将因此而达到顶点,到那个时候即使他失去了对两军的控制权,曹、王两家也不得不臣服于他。
让王喜、曹谷为正副元统率两军西征就是张孝先与曹、王两家达成的妥协,张孝先将两军的控制权移交给两家,而两家则表示全力支持他的西征大业。三者被绑在了一辆战车上。但现在曹曛已经不愿意再跟张孝先同乘一辆车。随着西征的顺利推进,曹谷已经夺回了右佐圣军的统兵权,换句话说曹曛支持西征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打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西征不论胜败,两军的实力都会被大幅削弱。将来若取胜,张孝先可借口镇守地方,阻止两军回江南。若战败,则实力大损,即使回到江南也将被边缘化。
立即结束西征,保存右佐圣军的实力,这就是曹曛要争的。
张孝先争的是他的西征大业,丢失蕲州固然对西征大业构成了致命威胁,但取胜并非全无机会。他不甘心自己jīng心策划的西征因为卢士枚一场侥幸的胜利而葬送。三万大军西征,一路势如破竹,眼看成功在即,却因为一场远在承受范围内的小挫折而要被叫停。这就像一个筹码丰裕又抓了满把好牌的赌徒,要他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而放弃整个赌局。他岂肯甘心?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诸王多作壁上观,只有王弼起身解劝,chūn王呵呵一笑道:“东南王仗打的好,定有高论,我等愿意洗耳恭听,啊,洗耳恭听。”
李熙嘻嘻一笑,谦虚地说道:“chūn王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高论,我嘛,好,我就说说自己的一点不成熟的小看法。不足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李熙转身跟崔雍说:“请借冬王拐杖一用。”崔雍还没回过神来,李熙已经劈手夺了过来,扯了崔雍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崔雍恨得咬牙切齿,被王弼笑劝住才没有发作。
李熙走到巨幅地图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面向诸王鞠了一躬,用崔雍的拐杖在图上指画着,说道:“这儿是舒州,这儿是蕲州,这里是鄂、黄、沔三州,屯着我三万西征大军,国之jīng锐啊。舒、蕲两地若失,我西征大军便断了后路,伤兵撤不下来,粮草、军械、援军上不去。岳州,尤其是潭州,都是坚城,能多久打下来,这个不好说。远征之师困顿于坚城之下,又被敌断了后路,凶险异常自不必说。退一步说即便运气好攻占了岳州和潭州,能守的住吗?潭州、岳州不比以前啦,敌我反复争夺,打的民穷财尽,就地是筹不到粮草的。从袁州到潭州这条路不好走,大军移动或转运粮草都十分不便。所以我觉得南王和东北王的主张是有道理的,宁可劳而无功,也不能置大军于险地,来rì方长,还有机会嘛。”
崔雍插话说:“我说一句,此番西征已经耗尽了国库,畿内、浙东、江西等地民穷财尽,田赋都收到三年后了,再收就有激起民变的可能。此番西征若是劳而无功,想再发起一次这样的远征,至少也得三五年后了……”
刘夏道:“三五年后?现在的rì子是在论天数,谁给我们三五年的时间准备西征呢。”
陈苏道:“咱们打的民穷财尽,妖兵又能好到哪去?不错,他们家底子是比咱们厚实,可家大也有家大的难处,没了江南这个赋税根本,我看大唐也就像那断了根的大树,表面枝繁叶茂,实则危在旦夕,有什么好担心的?三五年,或许他自己就倒了呢。”
曹曛道:“‘保守江南,以待时变。’这是当初定的国策,我不明白,某人自己定的国策,怎么转眼就能忘了呢?国家新立就穷兵黩武,四处征伐,这是败亡之相嘛。”
刘夏道:“国策也要随着国势变。‘保守江南,以待时变。’是国策,但那时节盛传唐天子要驾崩,时局混乱,故而才定立此国策,为的是稳住阵脚,以观世变。而今唐天子没死,朝中内讧平息,重用卢士枚为鄂州镇抚使,有权调动鄂岳、湖南、荆门、清海四镇兵马,势已变,国策如何能不变?不趁卢士枚羽翼未丰,一举夺取鄂岳、湖南,将来还有机会吗?”
曹曛道:“卢士枚以观察使充鄂州镇抚使,指挥四道兵,他的本部潭州军则新败初建,实力薄弱,其他三道兵并不服他。他压不住场面,镇抚使还能当下去吗?自己就滚蛋了。”
陈苏道:“唐朝天子真要重用他,就应该在鄂州建一军,任他为节度使,授给他节钺,节制诸军,搞个什么镇抚使,明摆着是对他没信心嘛。这卢士枚跟咱们也不是没打过仗,袁州一战被chūn王、东王,哦,还有东南王,打的落花流水,嚷着要自杀殉国,此番西征他连丢蕲、黄、鄂、沔四州,一个常败将军,连唐国天子都不待见他,你把他抬那么高做什么?”
曹曛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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