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别人回话,老头就生气,以为别人不尊重他。
我,婆娑渡的首富,我儿子是吃衙门饭的体面人,我跟你们这帮升斗小民打招呼,你们还不理睬我,岂有此理,二姨,回家。
壮硕不下男子汉的侍妾二姨瞪他一眼,嘟囔几句,然后转弯回家,到了家门口,林员外会大吼一声我回来了,这时候他大儿子或他大儿媳妇就会出来,用脚踏车子,让五姨先下,二姨蹲在地上,五姨帮忙把林员外扶上背,一起回家去。
有人说林老爷的腿之所以瘸是因为五姨有一回下车下猛了,车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害的林老爷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头磕破了,腿又被倒扣过来的车子压断。
这种说法流行了几天后就被人戳破了,谎言就是谎言,禁不起仔细推敲,林老爷腿若是那次压断的,那就说明此前他的腿是好的,一个腿好的人坐什么独轮车嘛,那玩意坐着难受,出门也不见风光,何苦呢。
有人怀疑说这话是西街开酒肆的蔡二娘编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诋毁五姨。
蔡二娘是婆娑渡本地人,年轻时号称“婆娑渡一朵花”,老了也俏,在同龄人中间绝对是她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种优越感一直保持到她四十岁,五姨来了后才终结的。
尽管人们摄于她的刁蛮作风,表面上还尊称她为四十岁以上妇女第一名,但私下都认为即便她再年轻二十岁也不是五姨的敌手。
女人嘛,为了一句话都能骂半天街,何况为了关系面子而编造一个流言?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从林老爷头断的那一刻起,就再没人提起,诋毁五姨的言论已经有了升级版的。传言说,林老爷死的当天晚上她就跟王七睡了,为的是感谢王七帮她杀了仇人。林老爷娶她那年她十四岁,父母双亡,她无依无靠,林员外的年纪可做她爷爷,待她也真如爷爷待孙女,疼爱万分,呵护备至。
进入林家十余年,衣食无忧,又没有正房夫人管束,上上下下看在老头面子上对她都礼敬三分,连林家大郎也对她代之以庶母之礼,论说她跟林员外能有什么仇呢。
“怎么没仇?”蔡二娘俏眉一挑,小嘴一撇,“你当老东西瘫的仅仅是两条腿吗,错,绝错,都瘫了,那个也瘫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如花貌美被铜镜磨蚀,纤纤玉指在杯盘中磨粗,一腔幽思在酣睡如黑面郎的呼噜声中流逝,这不是仇吗,不值得报复吗,她自己没本事报复,她还没本事报答吗?”
李熙承认这个流言编的比上次那个好,用心更歹毒,更能抓住人们寻幽窥密之心,“好,果然是高手尽在民间。”他拍案赞道,蔡二娘瞄了他一眼,小嘴一撇说:“这位小哥,听口音你是外地来的嘛。”李熙见这女儿媚眼如丝不怀善意,遂取出一吊钱放在桌上说声告辞。
蔡二娘堵住李熙,保养的嫩嫩的手在李熙胸前一拂,说:“外地不外地的都无所谓,我不说谁知道?”李熙道:“说也无妨,我就是外地来了,外地人就不能赶来聚义吗?”
蔡二娘道:“你钱袋上有官府的标记,你是官府的探子。”李熙下意识地往钱袋子上窥了一眼,蔡二娘哈哈大笑,说:“我诈你玩的,你紧张什么。其实你是哪路人马,与我何干,我开门做生意嘛,赚的是钱。”李熙道:“钱我已经放下了,你还想怎样?”
蔡二娘把李熙放下的一吊钱塞回李熙手里,伏在他胸口说:“钱我也有,还有很多,你想要我都给你。”李熙觑得她一个不留神,一闪身,蔡二娘不方便“咣”地头撞在了木壁上。李熙趁机跳到街上,向恼羞成怒的蔡二娘挥手说道:“姑娘美意,在下无福消受,后会有期啦。”李熙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很漂亮,既颂扬了蔡二娘“婆娑渡一朵花”的风韵,丝毫未曾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贬损,又表明了自己人在江湖无可奈何的心境。
实际上蔡二娘听了这句话后也很高兴,一腔怨恨化作柔情似水,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抛了李熙一个幽怨的眼神,并提醒说:“你是官府的jiān细,别让七哥撞见了。”
李熙恨死这句话了,太有欺骗xìng,太yīn狠歹毒!自己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没回答,就被一旁路过的七个热情的乡民堵住了,七个人臂扎红毛巾,手持竹签枪,拦住自己后,浑然不顾自己愿不愿意,就把自己带进了林家大宅,交给了双刀王六的兄弟单刀王七。
林家大院气势恢宏,在婆娑渡一片低矮的土草房中绝对称得上鹤立鸡群,即便与韶州城内小康人家的宅院相比也绝不逊sè。
“杀的好,杀的妙,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老财就应该一刀两断,不杀不足以替天行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何以解放广大受苦受难的妇女儿童,不杀怎能震慑普天之下吸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土匪恶霸,好,杀的好……”
“说,继续往下说。”
几个热情的乡民鼓励李熙说下去,李熙尴尬地笑了笑,说不下去了,卡文了。
“你这么有见识怎做了官府的走狗呢。”
“我没有,我来来投六个聚义的,真的。几位一定搞错了。”
李熙想顺带骂两个蔡二娘,察言观sè后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得出这娘们跟王七有一腿,不必多解释看他俩眼神就知道,怪不得蔡二娘知道王七把五姨给睡了呢,原来人家是一伙的,说不定那个的时候她还帮着按腿了呢。
“聚义,瞧你这身细皮嫩肉的,敢说你说来聚义的?”
“兄弟这样说就不好了,聚义还分皮白皮黑,又不是选妃。”
“还敢顶嘴,找打!”
“别打,当我没说。”
“二娘说你醉酒后调戏她,要带她回韶州吃香喝辣。”
“哦,没有,那贱……贱人才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真的,七哥,我真的没说,我就喝醉了酒爱乱说话,以后大家熟悉了,你就了解我了,七哥,我真的不是官府jiān细……唉,七哥,你听我解释,七哥,我上有八十岁老祖母需要赡养,下有嗷嗷逮捕的三个孩子,我媳妇刚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才六两重呀,都是饿的,荒年没吃的,官府还横征暴敛,地主老财敲骨吸髓,我们老百姓的rì子怎么这么苦呀……天呐,你睁开你的眼,看看你爹子民,你圣慈的光芒何时才能普照大地,温暖你仆人的冰冷的心呢……”
李熙哭诉的时候,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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