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意见,教训的好。”
“爹!你说什么?女儿被人欺负了,你不帮我反而帮他,他是你什么人,是你亲爹吗?”
葛藤默默地吐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熙打了个响指,第三个土兵走上前,揪起葛篮篮的头发,往她粉嫩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又脆又响的一个耳光,做爹的心猛地一紧。
“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做爹的抽搐了一下,紧闭双眼,封闭口鼻耳。
“啪!啪!啪!……”
听着响脆的耳光,听着女儿嘶声力竭的惨叫,听着某人嘿嘿的冷笑,葛员外终于仰面栽了去,像根枯木桩。
……
黄昏时,落了一层细雨,旺财骑马从韶州城赶到葛家庄时,两个庄客正在挂灯笼,他把缰绳甩给阮承梁,大步进了葛家庄。
客堂前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身材高挑,脸颊红肿青紫,披头散发的少女孤零零地站在细雨中,她的衣衫尽被细雨打湿,贴在身上,冻的瑟瑟发抖,但她仍倔强地垂手站着,虽神情沮丧,却一副誓不妥协的架势。
也许是个犯了错挨罚的婢女,旺财边走边想,无意瞄了眼她的脸,心里忽就十分不忍,他摘下头上的竹笠塞在了那少女的手里,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充满怨毒,没等他转身,她就把竹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旺财吃了一惊,弯腰捡起竹笠,抹去上面的一点尘土,又递了过去,那女子看也没看,劈手打落。
旺财笑了,捡起竹笠第三次塞过去,那女子没接也没拒绝,旺财又笑了一下,把竹笠扣在了她的头上,转身,脚步轻捷地朝客堂走去。细雨入帘,女子默然抬头望着他,眼神渐趋柔缓起来,双臂不觉环在了胸前,好冷,不想苦撑下去了,一念即逝,上排牙就开始猛烈猛敲下牙床,心也揪成了一团,她躬下腰,蹲了下去,发出呜呜的哭泣。
“大总管,这边,这边。”旺财踏进客堂,眼圈立即罩上一层湿雾,厅堂里很暖和,空气里飘漾着酒肉香,听到李熙招呼,旺财朝一屋最光明处行去。
那里摆着满桌的酒肉,点着明晃晃的灯烛,李熙正斜坐着醉眼朦胧地盯着自己呢,他的对面,一个半老的乡绅正在喝酒,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喝的爽快、猛烈,人已经有七八分醉了,又似有满腹的心事。
闻听李熙唤大总管,他抬起头来望了旺财一眼,嘿嘿笑道:“贤婿,来,这边,咱爷俩喝一杯,哈哈,篮篮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这丫头从小让我宠坏了……待你费心了……”
乡绅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提着酒壶,端着杯子来找他的“贤婿”喝酒,忽一个失足摔倒在地上,哼唧了两下,没爬起来,躺着就要睡。
李熙唤过两个土兵:“拖出去,浇盆凉水,催吐。”
旺财有些惊讶,却也不问,他垂首站着,等候李熙开口。
“院中那姑娘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还满意吗?”
“嗯。”
“配的上你大总管的身份?”
“……”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身上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留下来做聘定。”
旺财摘下玉佩放在桌上。
李熙哼道:“玉佩定情,你当是唱戏呀,我问的是金锭、银锭、金珠、宝石,这些你有没有?”
旺财摇摇头。
李熙叹了口气:“聘定我先给你垫上,记得要还哟。”
旺财点头。
一番折腾后,葛藤清醒了过来,脸sè苍白,神情有些落寞,他从外面进来时,发现女儿正蹲在雨地里哭,被李熙撩拨起来的一腔怨恨忽如冰山消融,荡然无踪。
因此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八锭金,八锭银,外加一盒珠宝首饰的聘定后,心一狠,便同意了葛篮篮和旺财的婚事。
旺财只是杨家的一个管家,身在贱籍,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帮衬,不过人倒还不错,稳重、jīng干、有智慧,家主这般为他cāo持婚事,想来也的确是当他做兄弟看。
参军杨貌似有些不着调,实际可能也的确不着调,不过这厮为人yīn损够无赖,还有一股六亲不认的狠劲,加上还算不错的家世背景,和十七岁就做了九品参军的好起点,只要命够长应该能熬出头,自己的女婿跟着他将来或有出头之rì。
做父母的能为儿女算盘的也就到此为止了,生死祸福,旦夕之间的事,谁能知道未来?
又想,或许那无赖说的也对,是我太溺着她了,溺子如杀子,简单的道理,沉溺其间却难自拔,让她去,走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葛庄主痛快地收下了聘定,即吩咐家人去找媒婆,他要趁热打铁把婚事在庄里办了。
李熙喝道:“想的美,我就这么一个兄弟,做上门女婿,入赘你家?门也没有。等着,自有媒人来提亲,礼数咱们一样不缺,给足你葛员外的面子。”
葛藤有些茫然,听这话怎么像土匪抢媳妇呢,你娶我女儿不该给我面子嘛,要不是遇上你这个无赖我女儿还不嫁了呢,我女儿长的是不好看,脾气还不好呢,可那是我女儿,我的骨肉,她丢不出去嫁不了人吃穷父母,我乐意,她吃的是我挣的,赔的是我的钱,我爱养她一辈子,你们管的着吗?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在李熙面前葛员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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