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听的如痴如醉,听的摇头晃脑。
唱到第十五首曲子,茉莉发嗲道:“嗓子干的冒烟了,李郎能赏奴一碗水喝么。”
李老三竟是冷浸浸地打了个寒颤,赶紧挥挥手,说道:“歇会,歇会。”说着他也站了起来,装作舒展筋骨的样子,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
此次来宜chūn坊名义上是来考校茉莉、流云的功课,实际上他是另有目的:劫走李煦。
指望从胡三娘手里把人买过来看来是没指望了,为今之计只要强夺了。从娼院里抢一个乐师不难,难的是要人不知鬼不觉。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就得先踩好路。
刘驾,齐国公大公子,长安城里有名的风流公子,偷香窃玉的事干的可不止一回,哪回少得了他李老三?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禁森严的高门大宅,与心仪的女子chūn风一度,又不留痕迹,刘大公子那是行业内领袖。
耳濡目染下,李老三也已具备业内绝顶高手的水准。
宜chūn坊前后三重,左右各一个小院,后面还有一个花园,花园里草木葱茏,光正中的水池子就有一亩见方。
这个规模在麟州乃至整个西北都不算小,不过跟长安城里那些公侯王府相比,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晒。
李老三在院子里只走了一圈,心中便已经有了十成把握。想到劫走李老三一点难度都没有,李老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没办法,高手的寂寞谁人懂。
他正要折转身往回走,忽然就看到了流云的那双冷飕飕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信心满满的李老三突然之间打了个冷噤,他发现自己的心迹已经被流云这丫头窥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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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大火几乎烧了半个麟州城,拂晓时分,麟州城还笼罩在弥天的黑雾中。
火是从流花坊烧起来的,骡马市周围娼院、乐坊一夜之间全部化为灰烬。火起之时,阖城军民齐往救援,城外的几座大营也派出千余名军卒入城救火。
经过一夜奋战,火势终于被扑灭,从废墟瓦砾里挖出六具烧焦的尸体,面目不可辨,另有六人在救火时被踩死。
十二名死者中有两个人略有些名气,两人同出宜chūn坊,一位是宜chūn坊的教头胡三娘,另一个则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宜chūn坊首席乐师李煦。
至于其他死者,身份多不可查。盖因骡马市周边的娼院、乐坊里的许多jì女和奴工本就没有入籍,出事之后娼院、乐坊为了少惹麻烦,拒绝承认死者跟自己有何瓜葛。
加之火起当晚流连于骡马市的客商数以千计,死谁没死谁,根本就是笔糊涂账。
死了多少人,死的是谁,对当地官府来说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没有苦主盯着不放,那就万事大吉。
经过麟州当地官署不眠不休的追查,起火的原因很快查明,原来是一个卖马的奚人客商半夜嫌冷在广场上升火取暖,结果惊吓到马,惊马挣脱缰绳冲入人群,踩伤数人,引起人群混乱,有人撞倒了风杆上的照明灯笼,酿成了火宅。
又过了几天,当地官署突然宣布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名点火惊马的奚人原来不是个奚人,而是化装为奚人的沙陀人。其故意纵火,就是为了替染布赤心报仇!
当地州县两级官署在当地驻军的大力配合下,顺藤摸瓜,一举摧毁了隐藏在沙漠深处的沙陀余匪巢穴,斩杀余匪十三人。
至此麟州大火案完美告破,麟州地方州县已经拿出公帑、米粮抚恤受灾百姓,当地驻军则为受灾民众提供了上百顶帐篷,目前救灾工作正在有序推进中。
麟州地方官奏请朝廷划拨救灾粮款,帮助受灾百姓重建家园。
仅仅只十天时间,黄衣天使就带着朝廷的第一笔救灾款来到了麟州,阖城百姓夹道欢迎天使,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刘默彤长长松了口气。
打发州衙前来报信的差官,他大步流星地走入属于自己的dú lì营帐。石雄、李老三、崔玉栋都在。刘默彤当胸给了李老三一拳,怒斥道:“瞧你们干的好事。”
李老三眼皮子直跳,歪斜着嘴颤声问道:“朝朝廷咋说?”
刘默彤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怎么,替你们擦屁股呗。”
石雄拍了拍胸口,叫道:“我的娘也,长这么大,这次最揪心了。”
李老三憨笑道:“我早说过没事的。”
立即就又挨了一通白眼。
刘默彤问石雄:“杨赞兄弟怎么样了?”
“伤已无大碍,这两天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今早先练了几手刀枪呢。”石雄说完忽又挤眉弄眼地笑道:“大哥,我得再提醒你一句,‘杨赞兄弟’这四个字以后可不能再提咯,要说‘四弟’。后面的那个是你的结义兄弟,叫四弟才见亲切。”
说完,几个人就相视笑了起来。
刘默彤尴尬地笑了笑,一挥手说道:“走,咱们瞧瞧四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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