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当即把它戴了上去,摇摇晃晃的缀在脖颈旁,像是两滴梦幻的眼泪。
当时燕莹正在她怀里,立刻伸出小手来抓。其他的首饰梦璃一向都是毫不犹豫褪给女儿的,但这个除外,她笑着避让,紫英把女儿接过去。结果燕莹十分执着,一着急竟然叫了一声:娘!
紫英和梦璃都是大喜,欢笑着不住逗她,又隔几天,燕莹学会了叫爹爹,这次梦璃可再不用抱怨看不着紫英笑了——他几乎天天都会微笑。
直到中秋节那天晚上,紫英和梦璃要抱着女儿出去看灯会,丫鬟婆子慌乱地跑进来:夫人,小姐不见了!
充斥着奶香气的房间里只剩下一把长命金锁,那原本挂在小燕莹脖子上,紫英脸色铁青,梦璃那一瞬间惊吓到全身发软。好在紫英还掌得住,两人追索着女儿的气息,一直追到巢湖边上。
紫色的雾气,幽幽的琴声,白发红眸的端庄美人背对着他们,轻轻叹出一口气:你们总算来了。
紫英问:不知阁下是谁?为何劫走我女儿?
你女儿?婵幽讥讽地哼笑出声,也不多理会紫英,转身看向梦璃,璃儿,你可真让我失望,这么简单的魇咒入梦之术也无法破解吗,你如何会沉迷至此?
梦璃一呆,紧紧盯着婵幽,忽然头痛欲裂。
紫英皱眉:你是何人?
婵幽冷冷逼视他:你与梦璃是何关系?这小孩子又是谁?
紫英不快:我与梦璃自然是夫妻,燕莹是我们女儿,阁下带走燕莹,到底意欲何为?
女儿……婵幽忽然大笑起来,谁生的?梦璃么?——你们难道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在梦中,一切皆为虚幻?
梦璃捂着嘴,神色惊恐欲绝。
紫英安抚她:不要听她胡言。他拔出剑来,若还不还回燕莹,休怪我不客气!
他一剑挥出,剑光锋锐凌厉,婵幽竟然闪避不得,给他刺伤了手臂,紫英纵横腾挪间,抱回仍在安睡的燕莹,他冷视婵幽,婵幽皱眉:这是你们的梦境,果然是任你施为……罢了……
紫色的雾气悠悠荡荡,她的身形消失。
晚上躺在床上,梦璃总也睡不着,紫英安慰:你别多想,这人言语混乱、逻辑颠倒,分明神志不清。
梦璃只得笑笑。
第二天晚上,紫英不在的时候,婵幽又来找梦璃: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幻术十分简单,你们怎会不能勘破?
师父。梦璃静默,艰难地出声叫她。
婵幽神色欣慰:好歹你还记得我,没有完全被迷了心智。璃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你的梦境,你自己破了它罢!
梦璃摇头,复摇头。
师父,你走吧。我决定永远留在这里。
婵幽大骇:你疯了!
娘亲,娘亲——燕莹迈着小短腿儿,欢快地跑过来,与紫英颇为相似的秀美小脸儿上满是笑容。她扑过来扯着梦璃的裙子,这是谁呀?
梦璃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她。
婵幽叹息:母女天性,我知道你不舍得这孩子……她神色一厉,但你没有发现么,你的意识受我扰乱,梦境已碎,这孩子昨日分明还抱在手里,今日竟然就会跑动,你难道还不明真假?
真假?哪里有什么真假?梦璃突然反驳,声音隐隐凄厉,世界就一定是真的么?人生就一定是真的么?一切不过是梦中雾花,皆为虚幻,真实的不过是人与人的感情!
你不要叫我出去,真正的世界太冷了、太艰难了……我想留在这里。就算你强行把我拉出去,我也还是会回来的。
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
婵幽听着,面无表情:你倒是下定决心了,那个琼华派弟子呢?他愿意永远留在此地么?
梦璃双手发抖,干涩的唇瓣直被她咬出血来。天空碎裂成一块一块的蓝色琉璃,紫英衣襟飞扬,自天边走来。
他与梦璃久久互视着,婵幽轻轻叹息一声,再次离开。
这都不是真的?
寿阳没有了,种满香草和鲜花的庭院没有了,肖似紫英、天真无邪的慕容燕莹没有了。
是。
紫英望着她,久久不语,那秀致到极点的双眸中竟然带着泪!
我们走吧。梦璃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崩断的琴弦弹出喑哑一声,我带你出去。
她拉起他的手,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天地变幻只在瞬息,厉江流的脸是恶意的讥讽:呵,你们居然能这么快逃脱,倒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一甩袖子,此次便罢,今生你们若敢踏入南疆,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走了。
梦璃全身发抖,突然缓缓软倒,只得尽力扶着山石,靠在那里。而紫英怔怔注视着阵法所在的一片空地,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阵法中央。
然而什么也不会发生,启动阵法的人已经离开,阵珠破碎,阵法早已失效。谁能体会仙人被贬谪入凡的痛苦?这大抵也不过是美梦碎裂、万事成空。就如同紫英和梦璃一样。
云天河和韩菱纱找了过来,韩菱纱惊异万分:你们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才片刻么?
原来竟是阮郎归,沉醉换悲凉,清歌断人肠。
没事。梦璃一字字说,没事的,我们……是要去找狐仙么?这便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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