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地上影影绰绰的尽是树影,随风缓缓摆动,那影子像是鬼怪的利爪一般,让郑鸣的心底蓦地一凉。更别说那远处坟墓边一动不动似人形的影子,更是让人觉得这场面诡异非常。
作为一名铸剑师,郑鸣一直认为万物皆有灵性,但那山中精怪之流他倒是不信的。如今想到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一座新坟,却让他多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缓步走了出去,磨磨蹭蹭走到了新坟旁,小心翼翼探头向那黑影的方向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思考了一下,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语气低沉:……独孤兄?莫不是独孤兄舍不得离开么?若是独孤求败的魂魄,那他倒是不用怕些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
有人么……?郑鸣又向那黑影的方位走了两步。
仍旧一片寂静,他只能听到微风吹拂树叶生出的沙沙响声和这山谷中的呼啸之音。
呼……大概是错觉吧。郑鸣摇了摇头,转身向洞内走去。大概是老了吧,只是在野外呆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生锈了一般,只是动一下便有些承受不住。按理说如今的他还是舒舒服服呆在家里比较好,但是不见老友最后一面他是不会安心的。可惜友人还是先他离开了。
这个人世已经让他不再留恋了,珍惜的人一个个的消失不见;喜爱的技艺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更是无法再投入其中,如今的他只是苟延残喘,只适合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了却残生。刚才遇到的诡异事件被他抛在了脑后,反正他也是个要死的老头子了,还怕些什么?
今夜,大概会做个好梦吧。他苦笑着,望向仍旧睡在坟墓旁的大雕,蓦地对独孤求败产生了些许艳羡之情————晚年有这样一个奇特的朋友相伴,倒也是一件乐事。
郑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打算入睡,却在下一秒发觉有些不对————
你是谁?他猛地睁开了眼,直直地望向床边站着的人,那双眼睛虽然已经浑浊,却在一瞬间迸发出犀利的光芒。
景渊低头望向那已经风烛残年、受到惊吓而弹起身子坐起来的老者,平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隐秘的弧度,他甚至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按住了老人的肩膀,那冰凉的手掌让老人打了一个哆嗦。
你……莫要出声。景渊缓缓靠近郑鸣,语气低沉,还带着几分喑哑,在这洞内带出了些许回音:你是铸剑师?
……是。郑鸣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面前这个以黑布蒙眼的年轻男子到底是谁?莫不是这世上真有鬼神之类的东西么?
那柄重剑。景渊指了指洞口:是你的杰作?
当然!谈到剑,郑鸣将那几分恐惧收回了些许,甚至语调也比刚刚镇定了许多:那是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
哦?是么?
让我想想……景渊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歪了歪头,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听闻你在昆仑深处寻到一块千年玄铁,之后便在昆仑山下开炉,耗费三年铸成那柄重剑,是不是这样?
……你为何知晓?
因为……看着难掩恐惧的老者,景渊突然感觉到了无趣,甚至连遭受那烈火焚身之苦产生的怨气也淡去不少。这只是个从前是铸剑师的老头子罢了,也算是……
无辜的?
景渊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我就是那把剑啊。
看着已经呆愣了的老人,景渊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欺负老头子什么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你想想,将那玄铁融成铁水,然后塑形,用火焰煅烧,用锤子反复敲打,再将它投入冰水里,一次又一次……若是将这些用在人的身上,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那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和几分戏谑,却硬生生让郑鸣觉察出了阴风阵阵,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这人……说他就是那把剑?这……不可能吧?
睡吧。恍惚间,听到那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迷迷糊糊入睡,然后进入了难得没有梦境的睡眠。
你居然没有报复?镜花水月表示她很疑惑。
反正也是要死的老头子一个,没兴趣。
听到景渊这么说,镜花水月笑了:比起他,你才是个老头子吧。
景渊瞥了她家刀魂一眼;老女人。
然后钻到玄铁重剑里,开始修炼。
镜花水月娇羞跺脚:老娘青春洋溢无人可挡啊!
所谓不在压抑中沉默就在压抑中变态,镜花水月不但变态,而且朝着崩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真是可喜可贺。
*
郑鸣就在这睡梦中步入了人生的终点,他这前半夜都仿佛被黑暗包裹,那是他许久都未寻到的安宁。
他感觉到自己倦了,想想若是醒过来,怕是又该头疼脑热骨头散架,倒不如一直睡下去。而且昨天好像出现了幻觉,他好像见到了一把剑的剑灵。
剑灵……好有趣的东西,这世间真的有这种存在么?该不是自己累坏了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吧。
他前一刻脑海中回荡着那黑衣男子说的话:被融成铁水……被塑形……被锻造……被敲打……被灼烧,下一秒便仿佛置身于火海中,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一般,疼痛异常。他想哀嚎,想躲避,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只能绝望地感受着无边的痛楚,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每一次的疼痛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他想到了那黑衣男子所说的话。
他好像听到了耳边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一人低声说道:这剑,快要铸成了吧。
是的。还有几个时辰,便会出炉。
应该又是一柄宝剑。
当然,我这手艺可是传自我世叔的,只不过这几日世叔不知去了哪里,他已经百岁高龄了,就这样一声不吭……
会没事的。
不说了,请兄台与我一同等着这柄剑的问世吧。
自然。
好熟悉的声音啊……郑鸣迷迷糊糊地想着,那理智便再次被无边的痛楚淹没。
新一轮的折磨让他无所遁逃。
这地狱……何时会结束呢?
洞内,又从剑里钻出来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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