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鬣!”高登心头一沉。沙鬣是普通的沙漠动物,连凶兽都算不上。但行走沙漠的旅人宁可碰上凶兽,也不愿遇到沙鬣。因为它们向来群体出动,追赶猎物死缠不放。
杀戮再次上演。
三百多头沙鬣贪婪地扑向童奴,四面夹击,牙咬爪撕。童奴惨叫哭嚎,在血泊中死战挣扎,只有一些躲在荆棘丛里的人幸免于难。
几个慌不择路的少年向高登的方向逃来,十多头沙鬣追在他们身后,发出狺狺的吼叫。
“他们会把沙鬣引来的。”高登立即爬出沙坑,捡起一根长长的荆条,俯卧在荆棘墙后,荆条悄然探向前方。
那几人跑近荆棘墙,高登轻轻一捅,荆条绊倒了最前面的少年,另外几人又被少年绊倒,摔成了滚地葫芦。
沙鬣纷纷扑上去,阿泰黯然扭过头,不忍再看。
一头沙鬣察觉出了异样,绕着荆棘墙打转,企图钻进来。过了一会,又有几头沙鬣凑过来,爪子扒拉荆棘,一双双绿眼珠子闪烁凶光。
阿泰屏住呼吸,侧脸贴着粗糙的沙砾。他看见高登神色淡定,稳如磐石。他的目光掠过高登,望见荆棘丛的缝隙里一线狭窄的星空。
星光照进阿泰的眼睛,他忽然想起过去的某个夏夜:星空很高很亮,仿佛闪耀着无数枚金币。他坐在村口的老橡树下,对着星星眨眼睛。阿杜站在树顶,挥臂向天高喊:
“我要挣星星一样多的金币!”
“我要当最强的武骑士!”
“我要娶阿娜!”
风沙吹过,迷蒙了阿泰的眼睛。
一声高亢的嗷叫响起,那是沙鬣王的声音。所有沙鬣匆匆集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几个被咬伤的童奴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沙鬣竟然放弃了到口的美食。
“不对劲!我们走!”高登想了想,对阿泰道。他急急冲出荆棘丛,向西跑去,连弯刀都丢下不管。这一次,他拼尽全力,亡命飞奔,息微术像呼啸的海浪汹涌起伏。
阿泰差点跟不上高登,他边跑边气吁吁地问:“兄弟,干吗跑?你不是说赶夜路很危险吗?”
高登反问:“那沙鬣为什么跑?”
阿泰奇道:“我又不是沙鬣,怎么会知道?”
高登道:“因为更可怕的家伙要来,沙鬣吓跑了!”
阿泰惊道:“你竟然能听懂兽语!兄弟,书里还有这个?”
高登身形再次一僵,刚要开口,风沙灌进嘴巴,呛得他直咳嗽。
他心中一紧,回头远望,荆棘丛在风中剧烈摇摆,沙砾“噼里啪啦”激溅,尘烟四处飞扬。
“是沙暴!”高登瞳孔骤然收缩,“沙暴要来了!”
阿泰倒吸一口冷气:“根本没地方躲啊!”
狂风愈发猛烈,大片大片的沙砾被卷向半空。高登一边跑,一边目光四扫,寻找可以藏身的野兽洞穴。但风沙弥漫了视野,周围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高登只能一个劲地向前跑。
“砰!”阿泰撞上了什么东西,摔倒在地。高登没有理会,自顾自往前跑,这下不必浪费力气杀人灭口了。但他没跑远,狂风拽拉着腿脚,发出巨兽般的咆哮,吹得他东倒西歪。
“兄弟,这里有棵大树!”阿泰的高呼声传来。
高登踉踉跄跄地折回来,隐隐约约,他看到一棵粗壮的胡杨树迎风孤立,枝条狂舞。
炮灰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跟着我做!”高登对阿泰喊,他快速扯下衣裤,把它们撕成长条,牢牢打结,连成绳索,把自己紧紧绑在树干上。
在他们头顶,风沙遮住了星空,暴风卷出几个小漩涡,沙尘像厚厚的云团绕着漩涡“轰轰”旋转,宛如末世降临。
“兄弟,你真聪明!”阿泰喊道,两人面对面,圈抱住胡杨树,两双手彼此相握。
飓风卷着沙浪从远方席卷而至,沙暴来了!
“砰砰!”一道道沙柱冲天而起,滚滚沙浪遮天盖地。空气像炸开了惊涛骇浪,沙砾狂烈翻滚,层层涌动。
一块砂岩被飓风卷起,抛向高空,胡杨树不停摇颤,枝叶纷纷折断。**的沙石暴雨般打在高登身上,又痛又麻。沙尘飞旋,笼罩头脸。高登紧闭眼,直甩头,以免被飞沙堵塞鼻孔。
渐渐地,纷扬的沙砾覆盖住他俩大半个身子。
突然,高登“看”到一点青黄色的小漩涡出现在沙暴中!它形似橄榄,拇指大小,眼花缭乱地旋转着,时而急速窜高,时而飞掠直下,有一次甚至擦过胡杨树梢。
这并非肉眼所见,而是高登的灵感洞察所得。
它是风眼!
风眼被列为天地异形之一,堪称修炼瑰宝,有价无市。只有在沙暴、海啸、龙卷风等自然灾害中,风眼才偶尔出现,概率不足亿分之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几位刺客,都曾吞噬过风眼,拥有了快似鬼魅的极速。
高登“瞧”见的这只风眼由沙暴孕育而生,因此颜色青中带黄,透出一丝干旱燥热的气息。
他突然感到息微术躁动不安,激烈起伏,像是发现了对口的美味,对风眼生出强烈的猎食**。
过去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高登清晰感受到了息微术的饥渴!
得到它!
高登挪动了几下身子,将绑紧的布条松开一些。他马上感到风在猛烈推搡,上身不由自主地摇摆起来。
他一定要得到它!
高登挺起腰,伸长脖子,竭力靠向风眼。吞噬风眼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它吸入口鼻,风眼就会在体内融化。
风眼一次次绕近,又一次次掠远。有一回,当它卷近胡杨树干时,高登瞅准机会,奋力一挣,探身凑向风眼。
“呲!”捆住腰背的布条发出撕裂声,高登全然不顾,借势拔起,一口吸向风眼。
差了一点!风眼堪堪从额头掠过,旋转着冲向高空,越冲越远,灵感再也无法感应到它的位置。
高登闭紧眼,继续搜寻风眼。他把布条再挣开一点,让身体挪出更大的活动范围。布条被风扯得紧紧绷直,高登不停地晃荡,像卷入惊涛骇浪的小舟。
但他心无旁骛,沉浸在这种生死的极限中。生命宛如铁锤,越是重击,越能迸溅出耀眼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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