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却作出意外的答案:“我想到过,从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到过她是不是受别人指使,但这也只是怀疑,且无论她是不是,我也仍会带她回京,带她住进王宫。古月城的子民,哪怕是受人指使,那也是古月城的子民,也是因为当年那场屠杀,才有他们今日的无奈。”
祁天晴沉默很久才开口道:“总之,我不是你,我不能完全了解你对古月城子民的责任心,而你也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心里的不舒服。我愿意尽量去接纳凌岚,你最好也尽量为我着想。你知道,我对黎国没有留恋,对大昭同样也没有留恋,如果某些东西我真的无法忍受,那我一定不会强逼自己忍受。对了,有一点,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
房中寂静,她的声音徐徐响起:“我不一定要做王后,甚至不一定要做王妃,但却要做唯一一个,如果有一天你又有了其他的女人,这长宁王妃就换别人来做吧。至于到时候大昭和黎国会因为我这个和亲公主而起什么纷争,那可不关我什么事。”
她平躺着,看着头顶,苏幕侧身躺着,静静看着她。
房中烛光静静燃烧,带着轻轻的摇曳跳动,一缕一缕的光扑洒到她脸上,将她白净的脸照得莹莹一片。她意料之外地来到他身边,使出浑身解数来靠近他,但他一直就知道,妻子是丈夫的所有物,可她这个妻子,却从不真正属于他。他无法将她当作金银一样藏在房中、搂在怀里、只要他不放手,她就永远在他身边,他知道她与其他嫁作人妇的女子是不一样的。而今天,这是她真真切切地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她说了自己的底限,是因为……她觉得他要触及她的底限了吗?
轻轻地,他将她抱住,然后又慢慢收紧,“明日,我便公告天下,收凌岚为义妹,她是大昭公主。”
祁天晴斜眼看看他,努了嘴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
苏幕轻笑道:“本就该如此,只是我之前并未想她入宫的身份,所以才让人有诸多猜测。”
“你自己看着办吧,说不定她不愿意呢,不过这和我没关系。睡觉了!”祁天晴说着,再次翻过身去将背朝向他。
苏幕看着她头顶发丝,并没有闭眼的打算。好一会儿,在祁天晴从脑子里剔除凌岚的身影,打定主意安心睡觉时,搁在她腰间那只手缓缓上移,朝她胸口贴靠过来。
“走开!”她想也没想就喝了出来,语气坚决得似乎呵斥街上故意毛手毛脚的流氓。
其实……她想也许他对她软磨硬泡、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一番她可能还是会默认的,可她这个“也许”一开始就错了,苏幕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默默收回手,平躺着睡在了她身侧。
一夜,不算好眠,也不算失眠,但苏幕那边就不知道了,祁天晴只知道自己睡着时他还没睡着,自己醒来时他早已经起床——实在是个繁忙的君王。
天气依然很好,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薄薄的窗纱,再透过床帐,变得柔和而温暖。她想起苏幕说今天要封凌岚为义妹,而自己直到现在都对这凌岚过于陌生,既然是新来的妹妹,她这个嫂子主动去见见也好吧。不知道十七八岁的嫂子见四十多岁的妹妹是什么感觉……
下午,祁天晴到了无双殿。
她来无双殿的次数并不多,绯雪走后,每次见到高大气派的无双殿她都会有些感伤,然后清晰地回忆起和绯雪在这儿喝酒时的情形。
无双殿不算大,却有两层,前面是方砖铺就的宽敞空地,后面临水,是一片清澈的水池,池中种满荷花,夏天的时候无双殿几乎是整个王宫最美的地方,哪怕到现在荷花谢了,水边的无双殿也依然别致气派。
祁天晴并不习惯随时随地乘轿,所以来无双殿也是走来的,到门口,宫女们便都急忙跪了下来,也早已有人去里面通报。
很快,青衣的女子从里面出来,走下门槛看向她道:“长宁王妃来了。”
青衣女子正是凌岚。她有着柔弱的神情与形态,但那柔弱里面,却又有某些“刚”的东西,祁天晴倒没注意这些,她只是很意外这个女人竟然没向她行礼,这声“长宁王妃来了”,不过就是个招呼而已,好像她已经把自己置身在了与王妃平等的地位,或者更高于王妃的地位。
“自你进宫,我还没过来看过,陛下说你叫凌岚?”祁天晴问。
凌岚点点头,“王妃要进去坐坐么?”
祁天晴含着笑,往里面走去。
风从面前吹过来,踏过种满花草的院子,祁天晴抬头看向前面的两层宫殿:二楼处,沿走廊挂满了风铃,在风里“叮叮当当”地响,清脆美妙不输乐器 。
“王妃可要上楼看看?”凌岚随着她的视线也往楼上看了看,然后轻笑道:“从楼上看下面的池水很美。”
祁天晴不置可否,径直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绯雪果真是能享受,这无双殿的确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绯雪?”凌岚随在她身后,朝她露出疑惑来。
祁天晴回答:“是以前无双殿的主人,人称无双夫人,为陛下炼丹,深受陛下器重,连丞相将军也管不了她。”她说着,看向走在楼梯下面的女人,女人的脸平静着,只抬起头来朝她轻轻一笑。
走到楼上,面前是清风,低头就是碧绿的池水,看上去果然是很美。
风铃声中,凌岚对后面的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与王妃说说话。”听到这话,花菱看看祁天晴,祁天晴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也下去。
一边看着身下的池水,祁天晴一边心生奇怪:一般来说,要人突然改变某一项习惯应该是很不容易的,但这个凌岚却似乎很容易。自己来自现代,直到现在大半年过去,她都没法“入境随俗”地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洗澡上茅厕都要人侍候的悠哉生活,可这凌岚竟不同,她最早不过是个会武功的“侠女”,后来做了敌人的妻子,再后来又成了社会阶层里最下等的妓女,这样的她来到王宫本该不适应,但她指使起宫女却很得心应手,以及——面对自己这个王妃,她也坦然得可以。
“凌岚没听过绯雪,但无双夫人却是听说过的,原来绯雪就是无双无人。听说她在陛下身边陪伴了二十多年,直到她离世,算是与陛下感情最为深厚的女子。”凌岚说。
祁天晴与她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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