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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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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九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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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好伤心好恨啊!他说着话冲到陈九来的面前狠狠地抽了陈九来几个大嘴巴。年轻倔强的陈万德见父亲挨打就急了,他骂陈汉和说:你是抽大烟抽穷的,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不到我们家做长工谁给你饭吃?

    坐在一旁的李启明火冒三丈,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万德斥责道:住口!你不老老实实地接受人民群众的批斗,还敢为你反动老子辩护,你这样做就是死路一条!

    李启明刚说完,台上的一个民兵用枪托狠狠地向陈万德的后背砸去,陈万德被打倒在地,陈汉和过去又对他踹了几脚,陈万德的嘴里流出血,他挣扎着站起来。

    打死他!打死这个地主的狗儿!台下的群众乱纷纷的喊起来。几个民兵上来照着陈万德又给了几枪托子,陈万德疼得满地打滚,再也起不来了。站在台上还没下去的陈汉和振臂喊了一声:坚决打倒地主份子陈九来!,低下的人也大声的跟着喊起来,他又对陈九来??了几个耳光后才走下台。陈九来见儿子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打他的人还不住手,他怕儿子真的被打死,吓得浑身乱抖。一个民兵走过来一脚把他踢到在地上,照着起屁股上狠砸了一枪托子。陈九来也趴在地上了,紧接着他的屁股上又狠狠的挨了几枪托子,他就像一头将被宰杀掉的猪发出尖利的惨叫。

    打死他!打死他!台下人群群情激奋,他们又挥起拳头大喊起来。王鸿举预感到再这样下去就可能会出人命,他看到李启明对打人的行为无动于衷就急忙走到台子中间拦住了打人的民兵。

    李启明不解的质问:王鸿举,你要干什么?

    王鸿举没有搭理李启明,他伸手叫台下的人们安静下来,他大声说:乡亲们,咱们今天的斗争大会只要口诛笔伐就行了,不要动手打人,地主分子的罪行应该由政府依据他们罪恶的程度去进行惩治,我们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台下的人们不理解王鸿举的话,他们不满的喊叫着:地主该死!为什么不能打?

    反革命打死一个少一个!

    王鸿举想解释什么,可是人们根本就不听。现场一片乱哄哄的,王鸿举显得十分尴尬。

    李启明对王鸿举的举动非常生气,他觉得一个群情激昂的斗争大会让王鸿举给搅乱了。气愤不已的李启明叫人把王鸿举拉回台后,自己走到台子中央亲自带领群众喊起了斗争的口号。待人们的情绪稳定后,穷苦农民又一个个的走上台控诉地主的罪恶。

    这次斗争大会开完后,在土改工作组的内部会议上,王鸿举受到李启明和绝大多数同志的严厉批评。李启明在会上指着王鸿举毫不留情的指责说:你一看见地主反革命分子被打就心疼就难过,你从来就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穷苦大众的!我是个穷人出身我知道的最深,我有强烈的仇恨!你是个地主资产阶级的公子哥,这鞭子打在地主的身上疼在你心里!别看你穿了一身解放军的军装,其实你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李启明的这句话对王鸿举的内心伤害特别大。他觉得自己和李启明确实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不想解释什么,解释也没用,只能默默的承受着批评。他知道自己在一些问题上可以不较真儿,随大流,可以做好好先生,可是他耿直的性格让他做不到这一点。王鸿举记得崔凤鸣曾经开玩笑的批评过自己,说自己太单纯直率,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觉得不对的事情一定会说出来,将来要是吃亏就一定吃亏在这方面。王鸿举其实也想让自己变得圆滑一些,不要有太多的棱角,但是他始终做不到。

    这时全国也正在轰轰烈烈的开展镇压反革命的运动,为了配合镇反运动,李启明土改工作组所管辖的几个村子也要抓一批杀一批反革命份子,陈九来父子都是要被杀掉的人。王鸿举觉得陈氏父子还有另外的几个人即使有罪也罪不当诛,人命关天的事情千万不能错杀枉杀。王鸿举觉得李启明有凑数杀人和其他地区攀比镇反成果的嫌疑,他便没有请假就急匆匆的离开南田村直接找上级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在南田村的一间土屋里,关着包括陈九来父子在内的二十几个即将被枪决的地主富农及反革命分子,而且每天都有新抓进来的人。李启明决定在三天后几个村子联合召开的大型斗争会上公审并处决这些人,以此来显示出土改和镇压反革命运动所取得的胜利成果!到了要开公审大会的头一晚上天,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这瓢泼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公审大会只能延期召开。就在大雨刚刚要停住的时候,上级领导紧急下达了在镇反运动中要少杀慎杀的通知,在南田村关押的人犯里除了几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反革命分子外,其余的人全部被释放。

    由于王鸿举和李启明在工作中总是产生分歧,两人之间成见极深。根据领导指示王鸿举从土改工作组又回到了部队。王鸿举回到部队的一个多月后,上级领导找他谈话,告诉他说根据形势的需要,部队里要下放一些干部去支援海南地方工作,王鸿举在复员转业的大名单里。这对王鸿举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一听就急了,他坚决不同意上级的安排。从参军的那一天起,王鸿举就把自己的一生和人民军队紧紧地系在一起了,除了战死,他从没想到过要离开心爱的部队和亲密的战友,离开了部队他就如同没有了家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一般,他极不愿意脱下那身引以为豪的草绿色军装!

    面对上级领导的决定,王鸿举愤怒、不满、失望和委屈,甚至还有些伤感。但是军令如山倒,作为一名军人,一个**员,他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对此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几天后部队给这些复员和转业的干部战士们开了个简短的欢送会,王鸿举和连队里的战友依依惜别后,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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