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绍雄的周恪一直心乱难安,待返身进府,吩咐着下人给内院的妻子带了话,就径直枯坐在修裕堂的正厅里等着堂弟周忱。
今日,张绍雄一上门,周恪就立即私下差人到传芳书院传话,让周忱到渡口堵着阿爷。他也只是按着周显事先所说的行程防备着已然超期未归的老爷子带着曼云突然回来撞上了张绍雄,以至半点准备全无。
周显若真和张绍雄打了对面,就得是作为小周府的家主来应对客人。不比周恪可以推脱自己还只是孙辈,作不得主,只能招呼着客人喝茶吃点心。
先回来的却是周忻、高维等在传芳书院上课的少年,因为知道周忱在中途被周恪差人叫了走,几个人探头看了下周恪略带焦虑的神色,立时就放轻了脚步。
大哥,家中是否有事?,高维热心地询问道。
可周恪只是勉强笑笑,没有答话,反倒问了几句书院的事情。周慎拉了拉表哥的袖子,高维低头一笑,也就从善如流地跟着周慎回房去了。
两个表兄弟正在猜测着方才在文德桥附近路遇的官兵究竟是何身份时,一身大汗的周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回来。
周忱一踏进正厅,起身相迎的周恪立时动手掩上了门扉。周忱只一怔,也立即地帮起了堂哥的忙。
阿爷还没回来,我安排了人在渡口等着。也跟顺意船行的杜玄霜打了招呼,让他弄条小船到河上迎一迎。。周忱提着桌上茶壶,直接对着嘴儿就喝了几口凉茶。
永德十五年,周家在丰津的遭遇,哥俩早归霍城并没经历。但在两三年前,周显就安排着较年长的他们作为代表去抚恤那些曾在丰津受伤的老人还有失去了亲人的仆役家庭,也让两个婶婶给他们讲了当年故事。
周显明确地说过,张绍雄就是制造了周家惨事的幕后凶手,周家险险就要在丰津葬了半家人命。
当年人道张绍雄为晋王一系。孝宗膝下的齐晋两王相争。你父周松当日下狱正是晋王系作套设局,若得翻案,却又是齐王赢了……若非你五叔身死之事震动孝宗,我们父子也不得脱……如果周显还在洛京狱中,远在丰津的周家人遇匪遭劫,你们会怀疑到谁?
周显的问题,在最初提出来时,周家诸子也各有答案。但随着对张绍雄消息的关注,他们很是无奈地发现。其人幸运地从已如落水狗一样的晋王身边离开,现在更象是当今陛下的亲信。
而且在带点暧昧颜色的市井传闻中,张绍雄那位本是先帝旧人的妹妹。居然跟当今有着些个不明不白。
牧了和州的当权者。与周家有着旧隙。在张绍雄去年履新之时,周家已外松内紧地严阵以待。所以周恪派人去传芳书院唤周忱,只提了名字,周忱就自然地绷紧了弦子。
大哥!我也让人远远地跟着张绍雄,你且猜猜,他离了咱家在城里晃了一圈。到哪儿安置了?,周忱脸上带着薄怒,凑近了周恪的耳边,轻说了几个字。
他家?,周恪温雅的脸上尽显讶色。
可不。好在年初紫竹寺出了那祸事,我就教训了曼静。说她再敢跟着那薛家女称姐道妹的,我从此不再理了她的死活。
曼娴,曼静这对双生花和周忱一样都是由二房的孙姨娘所出,近些年被磨得没了脾气的孙姨娘也一再交待了姐俩,此后终身可靠的也就是周忱这个同胞的亲哥哥。因此,周忱的威胁对半大女孩来说,比阿爷的冷脸要有效得多。
周忱,你说那家会不会是张绍雄特意安排来霍城的?,焦虑了半天的周恪难免将事情想得更严重了些。
大哥,你且跟嫂子讲了,让她把持了内院,别再让那女子上门胡混了。就前几天,那薛素纨要找曼静被我安排的婆子拦了,就又找了曼音。音姐儿也是个耳根软的,见她拿了几块稀罕的料子说要给曼妍添妆,就引她去了四房,到末了四婶居然还留了她一顿饭。
周恪郑重地点了点头。
待回了小俩口自住的宜芝院,周恪在新婚妻子贴心服侍下净了面,换上了件家居的半旧直裰,又品了柳氏亲点的一炉香,才仔细地对她说了要求。
柳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细声道:夫君,大房二房的妹妹们,老太爷有让我帮照管着自不在话下,五婶带着两个妹妹向来不沾闲人的也好说。只是四婶那儿……
你也晓得,四婶极疼四妹五妹,曼妍出嫁在即,她巴不得多往嫁妆箱里添好的,就今日早上教我对帐之时,还跟我夸说薛家女拿来的料子好,她还又邀了薛家姑娘过了几日再来。
柳氏在家也是学过整理帐目的,闵氏教她,不过是要将执掌的中馈全盘交给她。讲着投桃报李,柳氏难免觉得不太好阻着现在对薛素纨极有好感的闵氏。
芊芊,四婶那儿,你可以试着先跟白老姨娘说说,五姐儿是由她带大的……
柳氏刚点头应了,门外侯着的丫鬟就报说大夫人谢氏来了。
被引了进门的谢氏,带着一脸惶惶,一挨着椅边就抬手示意柳氏出去,毫不客气。柳氏和善一笑,施了一礼,也就留了地方给象是有私话要沟通的婆婆与丈夫。
奶奶,要不要我去听听?,一直跟在柳氏身后的秋英小声问道。她与雪香被打发回了义庆,因柳家一家对周恪的回信解释很是满意,为显了柳氏心无芥蒂的大度,还是将她俩又再次陪嫁而来。作不得姑爷小星的两女,现也就想着好好伺候了柳氏。以谋个好结果。
悠闲地站在一口风水缸旁喂着锦鲤的柳氏,眉眼舒展地笑了,纤手摆摆,道:不必了!。嫁入周家的她已得了族中诸多姐妹的羡慕,夫婿爱重着,又何必眼皮浅得去计较婆婆的一时慢待。
关在屋里的谢氏在小声啜泣着道:恪儿,今个儿桂枝出门办事回来正好瞥见门上来客了,她说认得打头的是在丰津有看过的那个张魔头……
周恪立时对多嘴多舌的下人大感头痛。但亲娘一直拖着他的手,他也只能实诚地点了点头,道:他从去年就主政和州了,和州兵丁不多,朝廷新令也委了他一并管着。这次来霍城,应是在巡视下辖各县。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谢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伏在桌上如丧考妣似的痛哭。当年丰津事给她带来的阴影巨大。只要提到张绍雄其人,就直觉得心底寒冷,恐惧万分。
周恪长叹一声。无奈地环住了谢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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