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讷的胳膊,脸上尽露哀伤。故友老了,他也老了。人生活到夕阳西下,难免想着要将前事尽结了,才好撒手去见了早亡故人。
义父。我一直当他是死的。想要找的不过是一书而已,看看那书中所写究竟得多荒谬能亡了一国。前几日,你说他活着。我倒也想过报仇,但今日一见,他显是已得了现世报,我又何必脏了手。,徐讷冷傲地清声应答,丝毫不避讳老僧的感受。
你是谁?。老僧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一个普通的南召人而已。宋哲,你对南召所为,足令所有南召人恨你入骨。食髓寝皮,也不足以解恨。
他就是宋哲?,原本听话挪步子的徐羽,折回身瞪起了满盛怒火的大眼。
敏行!老夫讲过,当年事并非他一人所为。,周显叹着,轻声说道:那时我们不过是一群初入官场的年青人,因为大多留在了京中各部或翰林院里任着不起眼的小官,时常聚在一起谈文论政……
周曼云肃立在一旁,一只小手紧紧地拉着祖父的袖子,掩着心中的惊骇。
阿爷所讲的前半截故事,她曾听过。
武宗朝时,一群在洛京的年青官员常在洛水文会相聚,长者不过二十七八,最年少的才十六七,几次文会上的佳作渐流于市面,一时洛京纸贵。终有一日,有个同样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闯进了文会,静听了一阵儿之后,拍手称赞,还提了些个问题。
带着薄醉的才子们自恃才高,毫无顾忌的与来人辩论起来,话过了几巡,才有人认出来人正是武宗皇帝,惶恐地伏首相拜。
帝不为忤,复归朝……与会众人,皆得简拔……,若按了史官记下的帝王起居录,文会的结局是光明而又美好的。
而现在正在古寺荒院石屋里的周显,正沉痛地说着世人无法知道的内情,当日我们与武宗陛下所辩并非市面上后来刊印出来的《洛水集》,那集中所录不过是大家寻了应景旧作或是新写了来糊弄人的。那时我们热议的是当朝时政……
若非此,武宗身为帝王又怎会为了几篇诗赋,就对一群还在学政的年青官员施之青眼?那日讨论的话题在皇帝的授意下,又由众人重新分析写了策论密报。
年青人的想法天马行空,而且都带着些野心勃勃,与老成谋国的重臣们不同,自然得了想要开疆辟土的武宗赏识。几篇涉及军政大事的密折涵盖甚广,即有针对后族萧家内患的,也有征讨南召的……
其中,南召策中,提到了当时也是以弱冠之年继承了南召国主之位的莽腾。莽腾其人喜研毒制药而疏于为政,但南召朝制学习中原数年,有大臣辅佑,一个喜欢甩手的国主也能勉勉强强坐得稳当。
在周显的讲述声中,徐羽放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指甲抠进了手心的嫩肉。周显所提的莽腾正是他的祖父。
为决南召事,我主动请缨出使南召,前后共去了五次……,禅床上灰衣老僧一声叹,接过了周显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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