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几秒,按下删除键。
每年生日,只有一条不冷不热看不出任何诚意的祝你生日快乐,霍朗想想,发信息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剩从来没记错他的年纪了。
就是一条狗,忠心耿耿的给你守了好几年的大门,逢年过节你也得给块肉骨头是不是?可他连骨头渣子都没看见。
曾经他每一年都盼着生日这一天,至少还有一条短信可以看,而现在,这一条唯一仅有的生日祝福不会再重要了,因为发信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所希望的,可以出现在自己身边陪伴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没人愿意被抛弃,更没人愿意像个傻瓜一样在原地等待。
我等你,至少要知道你的归期,连最微渺的希望都不让我看到,对不起,我不是稻草人,我有心,我会疼。
屏幕上的电影内容他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只好起身离开。
繁华的街区,高楼林立光怪陆离,夜晚的气温极低,呼吸间带着湿漉漉的白气,随着人群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沿街店铺的招牌璀璨如星,橱窗里或是穿着高档成衣的静态模特或是稀奇古怪的小商品琳琅满目,人满为患的店铺门口,需要路过的人错开彼此的身体才能过去,被相隔的情侣不舍得松开对方的手,狠狠的握住,四处乱窜的小孩子被家长突然扯着衣领抓回来,拎着电脑包刚刚下班的庸碌白领,踩着滑板不停喊着让一让的时尚少年,这世界看起来如此拥堵,只有他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废弃的停机坪。
半路上,霍朗看到一家卖鱼丸的小店排着长长的队伍,蛇形的还绕出两个弯,他想知道多么好吃的东西让这人排得像长城,便站在队伍的尾端,跟着大家一点点的向前挪窜,两个用小水桶插着花的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问他要不要买花,霍朗面无表情的一摆手,这种东西,路边摘的和花钱买的没区别。
他的高大挺拔,衣着斯文面色沉稳,周身散发着一股男人特有的不羁和霸气,站在这长长的蛇形队伍里,稍微有些许违和感,两边挽着手的小闺蜜对他侧目,有人掏出手机拍他的照片,他便微微侧头不给人正面,碰上哪个智商不太高的姑娘用闪光灯晃了他一下,他皱着眉猛的转过脸,眼睛跟插着两把刀子似的扔过去,不是他有多怕被拍照,是闪光灯突然的光亮会让他的眼睛瞬间失明,眼前一片白茫茫要好久才能适应回来。
队伍前面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他接到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这个电话对霍霆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因为不管他过不过生日,母亲每天都会打来,偶尔情商和智商一起出现问题的时候,还会一天打十几个,他站到柜台面前,广告版上罗列的小字太令他难受了,他就随便指了一个最大的图,要了一份,伸手去掏钱夹,接通电话,喂?
小狼啊,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长命百岁百子千孙早娶媳妇儿!母亲显然是比他这个寿星兴奋的多。
霍朗端起鱼丸的小纸盒,再次融入人潮汹涌的街头,这种放了无数添加剂的东西,闻起来非常诱人,谢谢,祝自己儿子长命百岁百子千孙这个太有创意了,非一般的母亲能想到。
你懂不懂,这是我和李秘书一起想的,他说这个祝福语别致,我也觉得挺别致,本来还想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秘书说太官方显得咱娘俩不亲密。
霍朗站在斑马线上和大家一起等绿灯,非常鄙夷的笑了一声,‘娘俩’这词听着怎么这么接地气呢?你就不能表现的稍微像一个总裁的样子吗?装的端庄一点就那么困难?我怎么老觉得要是你周围生活着几个中国老太太你天天就得打麻将嗑瓜子东家长西家短隔三差五还要骂骂街呢?
霍小狼你真不是我亲生的,我生不出你这么不可爱的儿子!你看别人家的孩子,至少还知道和妈咪撒个娇,你倒好,打从能把人话说的利索的第一天就没从你嘴里吐出过象牙!
人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吐得出象牙的只有象,还有,斑马线上的红绿灯里发出盲人通行的提示音,他随着积压的大推人马一起向对面走去,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还不知道吗?你想生儿子,先把自己嫁出去吧,不过你现在应该很难嫁,不出意外就是臭家里了,太老。
电话那边的女人突然狂躁起来,你有本事给我回美国!
你有本事给我来中国!他极其不在意她的威胁,懒洋洋道,我现在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不想和你这种暴躁的老女人说话,你没事我要挂掉了。
了快按剩。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事!是男的女的?一个还是两个?你要给我找个男儿媳妇儿千万不要找带假发的!摘了假发头发丝都粘头皮太恶心了!
霍朗无心回答她这个本身就很令人作恶的问题,站在街头左右眺望着,镇定的回答道,第一件事,我买了鱼丸,凉了就不好吃了,第二件事,我现在迷路了,我要找我的车去。
英明神武的霍总,站在这人头攒动的街头,矗立的高楼外墙在夜空下流光溢彩,他一个三十一岁的,刚刚饱受过寂寞孤独的摧残的大男人,就这么,把自己走丢了。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但根据对面楼上巨幅电子屏显示的时间,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人身体太好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居然腰不酸背不疼腿不抽筋,身体没有任何的疲劳信号提示,如果不是这个电话让他从略微悲沧的情绪里脱离,他还指不定漫步到哪里去。
霍朗站在一颗景观树下,用竹签子扎住鱼丸,一边回想着自己来时的路,不记得拐了几条街,不记得遇到过几个红灯,发现丢了,才懊悔不已。
走灰色的水泥马路,和走人生的路一样,消耗的,都是经不住岁月的时光,迷了路,就要消耗另外一段时光去找回正确的路,所以很多人,选择了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最后,霍朗到底是打了一辆车将他送回电影院附近,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回酒店。2768601
因为一次迷路,让他的生日比往年都多了一些故事。
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从不自拍,照片也寥寥无几,有两张母亲的,有一张沈茂美国那个别墅里的金毛的,还有一张,是巫阮阮早医院里睡觉时他拍下的。
并不是他可以用来做威胁的裸照,只不过是她侧脸枕在枕头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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