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学堂,肯定要入洋教,到时候,我孙儿肚里有个小人抓着他心肝怎么办?”老大看起来犹豫不决。
“爹啊,”他儿子一声叫:“有小人就有小人嘛!只要能荣华富贵,我还求着小人抓着我的心肝呢!”
说着他拉过自己后面的马尾辫子用一副典型的宋人攻击清国的口吻叫道:“咱们祖宗不也没留过辫子吗?满人圣君来了,不照样留了吗?我看,这洋教小人和清国辫子没有什么分别!反正留了就可以做官、就可以升官发财、就可以荣华富贵、那就光宗耀祖,那就养小人啊!只要有权有钱,我给耶稣刻个牌位天天磕头上香都可以!难道一颗赤胆忠心留着辫子在贫民窟里用文采写诗词乞讨吗?”
听到大篇大篇的荣华富贵、光宗耀祖,老大仅仅犹豫了三秒钟,就一拍桌子:“就要去教会学校!我看行!问题是老爷子那头怎么办,这家伙脾气太火爆了,要是知道我们把小宝从他的私塾偷出去放进洋教学堂,肯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爹,我早想好了,这不才来和您讲嘛?”长房孙子一脸的谄媚笑容。
“什么个法子?”老爹惊问道。
“咱们这一大家子和教会的捐献联络不都是您代表出面吗?岂不是和各个教会的头目都很熟稔?”儿子笑了。
“你真贼啊!”老爹也笑了。
第二天在教堂里的办公室里,韶关浸信会的王牧师看着李家老大,奇怪的问道:“李先生,咱们这就有培德小学。你说的老张儿子作为我们杰出的毕业生,第一届毕业生里的翘楚,不仅荣耀了上帝、还因着神的恩典感动了很多家长,大家纷纷要求入学校,还自发捐献了很多银钱,让我们建立韶关第二培德小学,我们虽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但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所以你让你孙子过来读书即可,我们非常欢迎,何必要去海京那么远的地方?孩子年纪还小,你不担心照看问题吗?”
老大搓着手满脸的谄媚笑容,说道:“一来,我儿子的生意可能要常驻海京,我们不担心照看孙子的问题”;
然后又伸长了脖子,彷佛在担心隔墙有耳那样,小声道:“二来,您想必知道我们家老爷年纪大了,心啊,转不过来,孙子来教会学校,他可能接受不了,我们担心他犯了病。”
说着又连连陪笑,叫道:“他需要一点时间对不对?我老爷子在长沙发病,就是贵会医生治好的,他可喜欢西医了,也喜欢耶稣大佛!但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他需要时间,但我孙子年纪确实到了应该学习耶稣学习西学的时间了,我怕耽搁了孩子。”
看着满脸陪笑的李家老大,王牧师苦笑了一声:作为教会牧师,他自然以效忠神为念,以拯救迷途羔羊为使命;李家家族非常大,各个教会其实都盯上了,都想找到突破口,把他们家从灭亡的前景下解救出来,要知道这家人非但家族庞大,而且一个基督徒都没有,若是能整个拯救出来,那就上百号人啦!但大家也都知道那大家族的家长老爷子实在是老派人,估计他要把对满清对孔子的膜拜带到棺材里去,很难说服;
现在李家大儿子来求把自己孙子加入教会学校,其实让王牧师很惊喜,一直在内心感谢神应许了他对李家长久以来的祷告;
要知道,即便不是教会本身,海皇亲口说的就是:我的学校,必须是教会学校;教会学校出来的年轻人,我不期盼他们加官封爵,我不期盼他们荣华富贵,也不期盼他们西学贯通,甚至不在乎他们出人头地,我只希望他们能具有一颗真正的灵魂,可以因着耶稣帮助别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海皇的话激励了各个教会,每个学校都是以塑造最虔诚的基督徒为第一主旨的,李家的重孙子要是进来,出去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不知道是否能成为虔诚的基督徒,但肯定的是,任何一个合格毕业生都可以轻松通过传道士考试。
当然,其实进了教会学校,若是天资聪颖成绩很好,又不想做传道士这种完全奉献上帝的使命,不加官进爵、不荣华富贵、相比同胞不西学贯通、不出人头地,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教会学校教育水平很高,而目前海宋永远稀缺这种人材。
这样,李家大儿子其实就等于把自己的孙子交给了基督,家族那牢不可破的满清敌基督长城,出现了破口。
沉思了片刻,王牧师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给小宝写推荐信。我们教会在海京的培德小学有很多所,你想去哪一个城区?”
李家老大大喜过望!
长房家的诡计非常简单:就是长房孙子以带着儿子去海京玩玩为借口,把儿子带到海京,其实父子俩直接拿着推荐书去海京入学了;两个月后,孙子拍来电报,说:小宝感染洋病,但洋医生说无忧,请爷爷和父亲放心。
然后又写来一封长信:吹了自己找了个最牛逼的洋人医生,是皇帝的御医,那人说小宝是脾胃不和,肝气郁结,心神不宁,气血不足,洋医生开了西洋鲸角、南海鲨卵、北极鹿茸、东印度的鸦片精、以及俄国西伯利亚人中黄等各种西洋灵药,小宝已经无妨,只是需要静养半年,不可以随便走动,以便调和风水五行。
他欺负老爷子不懂西医,只不过撑过半年,到儿子放暑假了,就回来。果然老爷子看不懂那胡编乱造的诊断书,还以为好牛啊。
结果老大的孙子竟然安心的在海京浸信会的小学里读书拜上帝了。
老大和儿子两人都得意洋洋,两人甚至图谋把才三岁的二孙子到时候也如法炮制,送去教会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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