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店一役,二百余名盗贼被杀被捉,没有人逃出村子。平安山首领派出这多人有去无回,他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在村内遭伏击全部交待了。
他还有近千名喽罗,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派人血袭斑鸠店。当然,也不排除被吓破胆,再不敢招惹斑鸠店的可能。
斑鸠店不像章丘城拥有高大的城墙,可据守城池与敌周旋。它只是个小村落,人数有限,条件有限。凭百余名乡勇,装备且简单粗陋,战胜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盗贼,还要保护村内百姓平安无事,比坚守章丘的难度还艰巨。
李栋把心中的担忧讲出来后,程咬金面露难色:“先生智谋超众,还觉得十分棘手,何况是我?先生难道忍心抛弃斑鸠店百姓,坐看他们身遭盗贼尽情杀戮吗?”
程咬金所说,李栋当然考虑到了,从怀里拿出调兵令牌,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要尽快赶到东阿,面见东阿令,调来一支府兵,力援斑鸠店。”
李栋的计划是赶到东阿,既可借来兵马,又可探知县令为何嫁祸秦琼的虚实,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先生几时返回?”程咬金想想,也只有这办法了,斑鸠店的乡勇实在太少了,只得同意李栋暂时离开。
“多了两日,少则一日,绝不会超过三日,我一定回来。”李栋心想,平安山盗贼受损严重,他们再来也得掂量掂量斤两,不考虑好应对策略,谅他三两天内不敢轻举妄动。
程咬金这才准备一些干粮,送李栋赶往东阿的路上。
出了斑鸠店,李栋朝东南赶去。一路上遇到的村落越来越多,人烟也越来越稠密。
李栋便跳下马,请教蹲在墙角晒太阳的那些老汉,那东阿令为政如何。哪知这些人脸色大变,掉头就走,临走还念念有词:“好啊,好得很!”
为政既然深得民心,为何这些老汉又非常害怕,几乎不敢与自己正面回答?
近百里路的村落有很多,所有人的举止表现如出一辙,一旦听到东阿令的名字,莫不脸色巨变,战战而走。李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急于探明那东阿令的真实面目。
接近东阿城池时,一片庄稼前搭一座小庵,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仰面看天,从神情间推测,他应该十分孤独。
李栋牵马凑过去,没有直接提及东阿令的事,先是要了一海碗水解渴。坐下歇息时,与老人东拉西扯的,慢慢引到这件事上。
刚刚提及东阿令,老人神色立刻警觉起来,直盯李栋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才转过去脸,缓缓说道:“从口音来听,你不本地人,应该从外乡赶来的,给你说了也不打紧。”
原来那东阿令一心向上,为了求得显赫的政绩,对治属下的百姓施行残酷的刑法。如果在路上丢了东西,被过路人捡走,他一定反复查询,直到揪出那人,戴上枷锁,在全县游行一月。
往往不出旬日,既累又饿的,那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命乌呼。在路上捡一个东西,又不是偷窃,何苦把人朝死里整?这样以来,东阿便路不拾遗了。表面的繁华其实暗藏重重危机呀!老人感叹道。
“那真正的盗窃,又是怎么处理的?”李栋听得暗暗心惊,想知道东阿令进一步的手段和措施。
“小孩子比鸡丶巴,还不是一球样!”老人悲愤骂道:“仍是戴几十斤重的枷锁,游行全县,让所有人朝他们扔石子掷鸡蛋,狠狠羞辱他们。不止他们羞愧难当,就是认识他们的人,也同被绑了游行。”
认识盗贼有什么过错?谁没有三朋四友七亲六戚的?这种举措实在不可思议。李栋问道:“如此这般,东阿县应该没有盗贼了吧?”
“按理儿讲,确实应该无人做盗贼了。可平安山一带盗贼横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那东阿令在暗处得到他们的好处,并不派人去剿灭,反而愈加放纵其胡作非为!真是天理不容啊!”老人越说越生气,仰天长叹,神色间十分激动
这下李栋彻底弄清楚了,东阿令追求的是表面的安静,其实百姓的人心早已涣散,也可说人神共愤了。人人自危于被东阿令抓住把柄,谁也不敢把真像讲出来。也就是老人出于正义,才对自己讲了出来。
“我活到这把年龄,也活到头了,不惜拼了一把老命,也要把这事讲出来。如果你是东阿令派出的细作,不必回去禀告了,现在就把我杀死,我也无憾!”老人见李栋起身,牵马准备离开时,一幅凛然无畏地说。
李栋对老人深深施了一礼,恭敬回道:“请老丈一万个放心。某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相反的,我还要为民申冤,为民除害,想办法将那东阿令绳之以法!”
老人欣慰点点头,一幅赞许的样子,笑道:“我就看你满脸正气,乃人中龙凤之姿,绝非普通过路人身份这么简单,老汉我才不惜冒险向你道出真实情况。还希望少年朗主持正义,还东阿百姓一方晴朗天空来!”
说到最后,老人老泪纵横,竟对李栋也回了深深一礼,再三恳请他务必为百姓铲除这个大昏官大贪官。
李栋慎重点点头,答应了老人。
离东阿越来越近了,在城外找到一户善良的人家,李栋把马匹暂寄那里,步行赶往城内。
问清路径后,李栋径直闯入县衙,将申冤鼓擂响,山呼冤枉。
片刻功夫,那县令派十几名武侯,将李栋像拎小鸡一样,拖进衙内,二话不说,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胆刁民!无缘无故为何击鼓喊冤?还不与我大棍侍候?”
李栋一听急了,我进县衙半句话也没讲,你就大棍侍候?这哪门子律令规定的?
“且慢行刑!明府请听草民一言!”李栋连忙伸手制止如狼似虎闯到面前,正要行刑的武侯们,道:“平安山一带盗贼不法,劫掠钱财,伤民无数,还请明府速速派支府兵,铲除那些盗贼,保一方百姓平安!”
那县令年介不惑,面色白皙,唇间两撇狗油胡,一翘一翘的,眼睛一瞪:“胡说八道!听你口音乃是外乡人,怎知东阿有盗贼出没?凭空污蔑我堂堂县令的清白,不打你还能打谁?”
“左右,与我狠狠地打,打得他话都不能讲出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县令不由分说,吹胡子瞪眼命令堂下的武侯们,又将李栋结结实实按在堂下,准备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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