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林子搜索很长时间,杜伏威等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回来告诉李栋。
李栋把罗士信抱在怀里,头枕自己的膝盖,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我们这就回城。”
罗士信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依然迷离不定,想说话却力不从心,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弹了。
见李栋对罗士信十分体贴照顾,杜伏威几人有些嫉妒了。这小郎不就生性倔强些,至于对他这么好嘛?我们几人和你生死拼杀,天天追随左右,也没见你怎么表示。
李栋似乎猜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好像向他们介绍,说道:“这名小英雄是罗士信,罗士信啊!罗……呵呵……你们一定会被他的大名雷到的。”
杜伏威等人就算再不情愿,看李栋对他那么上心,也只得帮忙抬到一辆战车上,使他脸朝下后背朝上趴着,在他身下铺了厚厚几层衣服,免得战车一会儿行驶,在路上高低不平四下颠波的时候,碰着他后背的伤口。
这个时候天色快要黑下来了,因追赶知世郎溃败的大军,李栋等人已离开章丘二十余里,满载缴获的辎重徐徐往回赶。
李栋跟着载有罗士信的那辆战车左右,每隔一会儿便探头打量他的情况。杜伏威等人故意与李栋慢慢拉开距离,凑到一块低声嘀咕一阵后,杜伏威提马赶到前面,与李栋骑马并行。
离章丘北门还有五六里时,杜伏威坐在马上抱了抱拳,脸有愧色道:“这里离章丘不远,我们……不再进城了。与将军就此别过……他日闲暇时分,我们再到城内看望。”
李栋胸中一紧,心中十分不舍,开战时双方有约在先,又不能不信守诺言,抱拳回礼道:“非要自立山头做贼么?”
杜伏威眼睛一红,也十分不忍心与李栋分开,可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官场比战场似乎更凶险几倍,只得狠狠心肠道:“我不懈于与大隋那些跳梁屑小为伍,还是**山林更加自由自在。”
李栋寻思,我何尝不知道山贼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只是为了不被即将到来的变幻风云席卷而碌碌无为,只得先在大隋阵营夹缝内谋一份平稳吧了。嘴中却叹道:“殊途同归呀!我们迟早有相会的时候。”
杜伏威点点头,道:“其实,将军也可到长城岭小聚一些时日,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栋豪爽地说道:“好的,一言为定。将来有时间,我一定登山拜访。”
杜伏威坐在马上再三抱拳作揖,随后拉住辔绳,便不肯再向前走哪怕一步了。
李栋止住马匹,笑道:“不要说么这么伤感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日后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那时候我们不醉不归,痛饮三千杯!”
受到李栋开朗的一番话的感染,杜伏威苦笑道:“好的,我们喝他个三天三夜,喝他个天施地转,喝他个人事不醒!”
张君可辅公袥提马上前,哽咽道:“此去风霜颇多,将军保重,他日再见,再承受将军悉心教诲。”
李栋嘴上说得豪气万丈,心里其实十分愁怅,经历这番风风雨雨,要说对他们没有半分感情是自欺欺人。不过想想将来风起云涌的大乱之世,他们几人始终徘徊在漩涡边缘,一直没有进入主流阵营,只得狠一狠心肠别过。
他们几人带着从长城岭跟随的一千余名山贼,打马扬鞭,一路烟尘飞扬过后,渐渐从视线里消失不见。
直到他们离开,李栋才擦擦湿润的眼角,喝令余下的府兵继续向前进发。
休息了一阵子,罗士信精神有所好转,撑起身体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问李栋:“他们为什么走掉了?难道因为我来了,他们不喜欢我,才要和你分别嘛?”
李栋一乐,道:“不要说话,小心后背伤口。等到城内抓药熬了,养足精神再说也不晚。”
罗士信忽地坐起来,把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扯掉,露出瘦弱的身板道:“我已经好啦!你看我哪里受伤了!”话音刚落,战车猛然颠了一下,磕到他后背的伤口。罗士信痛得一皱眉,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正常。
李栋知他确实恢复了一些体力,问道:“刚才他们为什么折磨你,却不一刀结果你的性命?是不是你手里拿着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晌我在放牛呐!”罗士信理直气壮回一了句。
疑惑好半天,李栋没听明白放牛和被他被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得顺着他的思路问道:“嗯,放牛很好啊!”
罗士信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似的,身体一挺急问:“对啦!我的那些牛牛哪去了?”说着四处打量,只见两列府兵队伍向前整齐走着,身旁多数是马匹,哪有半头牛的身影。这下他就着急了,想跳下战车。
李栋匆忙制止他道:“那些牛儿已经先进城了。我们先去城里。”
罗士信道:“不行不行不行!我的那些牛牛儿只听我的一个人的话,别的什么人都管它们不了!”
李栋奇道:“你用什么办法让牛牛儿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罗士信小脸一仰,得意回道:“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它们的牛犄角给掰下来!再不听话我把他们抛到天上去,摔个仰巴叉!”
李栋对罗士信的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是隋末时诸多英雄好汉中,最为神勇的战将、虎将。就是战神秦琼也比不了他的神勇。
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大的力气?”
罗士信毫不含糊地回道:“那当然喽!不信你看!”说着,双臂伸开,探掌成抓,握住战车两侧的辕木,嘴里大喝一声:“起!”
奇迹出现了,被战车向前拖动中的战车,两轮竟然离地一尺有余。战马骤然负重,向前一寸也挪不动了,前蹄奋力一扬,前身离地腾空而起,扬起刺耳的马鸣声:“咴儿……”
就是有了心理准备,李栋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尼玛这货还是人嘛?项羽只不过是抓着自己的头发过河,这货却把战车凌空抓起来!
李栋由衷赞叹:“小郎神力!将来一定是员虎将!”
罗士信挠挠后脑勺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怎能做大将?”
李栋心中一动,趁机把话题转移到下午放牛时,他遇到了什么奇事,才被那些役兵朝死里虐待,却并不杀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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