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还得经常捅他一下,以免他鼾声太响,吵到旁人。好不容易等郑玄讲完了。又被弟子们搀扶着返回场院外的草庐,是勋就站起身来左瞧右瞧,想先找位郑门弟子搭搭话,问问情况啊。
可是还没等他寻到合适的人,倒先有人找上门来。只见一位白衣青年近前一揖:这位先生面生得很。可是第一次来听先生讲经的吗?是勋还礼道:偶尔路过高密,听闻康成先生讲经,故来就学。对方报名道:区区乐安任嘏,先生怎么称呼?
是勋随口就报了孙汶的名字,然后问:孙某可能于先生门下就学吗?束脩几何?任嘏上下打量他几眼,微笑着说:若想听先生讲经,逢五、十自可前来。若想拜于先生门下,总须略通经传才好。是勋忙道:汶昔日曾在徐州,向孙公祐先生求益……任嘏道:原来是孙师兄的弟子,那自可入门。先生不收束脩,只是……
是勋心说啥,不收学费?这可新鲜了。可是那只是二字后面,又打算做何转折了?就见任嘏朝他招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孙兄可随某来。
他带着是勋、孙汶二人,离开场院,来到一间棚屋之中,等双方分宾主坐下,才缓缓地开口道:孙兄先听某细说缘由。先生昔在高密,亦有产业,奈何黄巾肆虐,被迫迁往琅邪,后虽得返,产业尽丧,如兄所见,唯余草庐数间而已。袁青州(袁谭)曾盛情相邀,先生却只肯在家乡课徒,不愿出仕,日常资供,唯袁青州、王从事等遣人赍来……
是勋心说你提到的王从事,估计就是我的老熟人王修了。只听任嘏继续说道:先生弟子上万,大多流散,唯余我等数百,其间大有抛家别业以随先生者,飨食实不足供。因而我等便抄了先生所注经传发售——孙兄若资财有余,请购些抄卷,权充束脩,若资财不足,入门之后,亦当与我等同抄。
是勋心说我才不想抄书呢,可是身边带的钱确实不多……咦,我在想些啥了?我又不是真打算到高密来入门求学,当下转换话题,询问任嘏:吾闻朝廷曾遣使来征召先生,先生因何不肯从行?若得入许为官,资供必足。
任嘏轻轻叹了口气,答道:一则,先生年事已高,恐不堪跋涉山水;二则,先生以传经为愿,雅不愿为官。
是勋笑道:任兄差矣。先生之学,盛于天下,奈何不为朝廷所重。若得入许,使于太学就讲,经可大传,何必眷恋桑梓,蜷曲于高密一隅呢?
任嘏苦笑道:太学宣讲,如何有我郑学的位置?
是勋一步一步切入正题:吾闻朝廷东归,五经博士十不存一,若能趁此良机,使朝廷接纳古文经学,置博士、入太学,弘扬先生之所教,岂非至善者乎?
任嘏拱一拱手:孙兄宏志,任嘏佩服。然而说易行难,此事……是勋追问道:固然说易行难,然不行终无所得。不知郑门弟子之中,可有人试行此事否?
任嘏好奇地瞟了他一眼:吾等实无此能。未知孙兄何如?是勋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我能。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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