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随口做的那首诗,言辞并不深奥,董承也完全听得懂。(凤舞文学网 http://www.qiuwu.net)当然啦,是勋是没有七步成诗的真本事的,他这五言八句,其实是凝缩了史书上看来的一封书信。
信中是这样说的:吾与将军闻名慕义,便推赤心。今将军拔万乘之艰难,反之旧都,翼佐之功,超世无畴,何其休哉!方今群凶猾夏,四海未宁,神器至重,事在维辅;必须众贤以清王轨,诚非一人所能独建。心腹四支,实相恃赖,一物不备,则有阙焉。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吾有粮,将军有兵,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
那意气,也就不好发作了——再说了,他本来就想投曹操,又怎么敢得罪曹操面前的红人儿是勋呢?当下也压低声音,反问道:是先生莫非是欲反客为主,鸠占鹊巢么?
是勋轻轻点头:董承辈不足成事,议郎素所知也……要不然你也不会伪造信件,帮忙拉曹操的皮条啦——欲安天子而定天下,非我主不可。然而董承辈若在,恐处处掣肘,勋故而逼压之。然而董承孤旅,即无勋所为,太史子义亦足以灭之,韩暹、杨奉、李乐、张扬等,互为依存,该当如何应对?还请议郎教我。
是勋向董昭问计,这是一半儿真,一半儿假。真的方面,史书记载不详,光说董昭为曹操设谋,假装就食荆州,其实迁都许昌,把韩暹他们给甩了,可是究竟是怎么甩的?韩暹、杨奉他们怎么就那么愚蠢上了当?全都没提。所以是勋要跟董昭打问打问。假的方面,董承的兵马都不过如此,韩暹他们单拿出来,还不如董承呢,就算拧成了一股绳儿,如今的曹军就比原本历史上要更强大,平踩了他们也不为难。是勋向董昭问计,是昨天把姿态摆得高高的以后,今天又刻意压低下来,以求别在董昭心里留下什么刺儿——那可是当代数得着的智谋之士,将来又肯定得受曹操器重,自己要是跟他起了嫌隙,以后麻烦事儿可就大了啊。
果然,是勋戏演得象,董昭瞧着,内心的块垒也就逐渐瓦解冰消了。他拉着是勋的手说:都说是宏辅智计无双,辩才无对,今日得见,果不其然,昭衷心感佩者也。不如上昭的车,你我并乘,待昭细细对先生说来。
是勋说:不敢,请议郎称呼某的名字即可。他就知道董昭是个讲礼仪的士人,断不会就此勋啊勋地乱叫,肯定要称呼自己的字啊,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不就可以拉近了吗?友好值不就可以稳步上升了吗?这类小花招儿,是宏辅一肚子都是,比可抄的诗文还多哪。
当下两人互相搀扶,上了马车,董昭果然称呼是勋宏辅,并且请他也不必再议郎、议郎地叫了,改称公仁。一路上,董昭仔细给是勋分析了韩暹、杨奉等人的兵马实力,完了说:彼等根基,都在河东,必不肯全师随天子入雒,如此,则分去一半兵马。剩下的嘛……
他一指远处的巍峨雄关:我等可在函谷迎候天子,到时某便托人进言,道守住函谷,则雒中无忧,使其再分兵把关。其余各部即便随驾,也难以为患也。
是勋就问啊,难道他们不怕被向来不对付的董承吞并吗?要是光剩下不多的兵马,还怎么敢保着天子到雒阳来呢?
董昭胸有成竹地笑笑:正是如此,我料彼等必不肯断然入雒,自身必暂停函谷,以观风色。到那时候,曹公便可挟天子以令彼等了。
是勋心说果然不愧为董公仁,荀彧他们还在那儿嚷嚷奉天子,你这会儿就干脆了当地把挟天子三个字说出口来啦——还好老子事先跟曹操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这挟天子的首功,就要落到你的头上。
正这么想着,却见董昭微皱眉头,似乎又所有虑。是勋就问啦,你在担心谁?莫非在担心张扬吗?董昭轻轻摇头:张扬守户之犬,实不足为虑。然而,今日他却得一猛虎……此人在天子驾前,声威日赫,恐怕难以驱除啊……
是勋脑筋一转,也不禁吃了一惊——我靠,怎么把这只老虎给忘记了!吕布!吕布不是去投了张扬了吗?!
兴平二年四月晦日,大汉天子刘协比原本的历史提前一年抵达了函谷关。是勋因议郎董昭与黄门侍郎钟繇所荐,得见天子。刘协问及兖州之事,是勋备悉言之,并道赵岐因病而不得归雒之事。刘协闻言,黯然垂泪道:赵卿年高,为朕远涉江沔,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一日啊……
进谒之时,是勋注意到,刘协身后站立一条大汉,手执金戟卫护——那家伙一对野狼一般的眼睛,始终盯在是勋身上,就盯得他心里有点儿发毛,背后有点儿发寒。出来以后,他对董昭说:适才为吕布所目,惶惶然如芒刺在背——必除此人,然后社稷得安!
董昭说咱们都商量好了,一定能把吕布赶离天子身边:宏辅,你我赶紧去进谒太尉杨公与司徒赵公,以申曹公之诚,请他们相助行事!
天不亮就跑去给小崽挂号,结果还是只挂到一张下午的……这几乎就等于一整天都完蛋了呀,没有完整的时间来写东西了……郁闷啊……等会儿出去随便吃点儿就要再奔医院,所以这一章提前发出吧。今天是不可能三更了,晚上看情况,或许再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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