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还说了什么话,一个字都没落入他的耳边。
他的心像是一只风筝,越飘越高,飞入乌云之后,线被剪断,最终在电光之中坠落,大雨瓢泼,闪电隆隆,风筝坠下地面,被泥水淋湿,被脚印踩踏,面目全非。
他用双臂紧紧拥着赵敏芝,像是要令她窒息,直到她放弃挣扎,呆呆地依靠在他的胸前,他才低声问。
“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我,忘掉那些不开心,忘掉那些得不到,好不好?”
赵敏芝面无表情地流下眼泪,眼神空洞。
“妈,我都记得。就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记得你,我也会记得。”裴煜泽再也感觉不到心中的波澜起伏,他依旧定定地望着全家福中的自己,双眼濡湿,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他的眼里越来越模糊。他动容地说,他不是铁石心肠,不是无动于衷,赵敏芝对他的意义,和裴立业对他的意义,他做不出取舍。
他们都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父母,不是他商场上的对手,不是他的敌人,
他的心,一片荒凉。
他若有所思,眸光深沉,这一番话,已然动了真感情。“有些东西哪怕你现在可以占有,可以紧紧握着,以为不会再失去。但你低头看看,你握着的也许是一块炭火,你抓的越紧,它越是把你的皮肉都烫掉,你为何还不放手,也别让自己难受?”
赵敏芝神情恍惚,仿佛累极了,低声呢喃。“明晚手中肯定捏着一张王牌,不除掉她,我们永远不可能高枕无忧。”
裴煜泽没在意赵敏芝言语之中的“王牌”,到底指的是什么,他扶着赵敏芝,为她盖上薄被,在床边站了很久,才走出裴家。
他一个人走在裴家的草场上,午夜舞会热闹喧嚣,俊男美女歌舞升平,可是那种感觉,一直紧紧包围着他。
他还是一个人。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裴立业和李明准应该在飞往德国的飞机上了。
他遥望着天际,今天没有月亮,星星却好多。一架飞机闪烁着,进入他的视线,他牵动嘴角,笑了笑,整个人却像是被拆了骨架,万分寂寥。
原来,这就是明晚迟迟不说的真相。
两年前,她只想逃走,只因她迟迟过不去那道坎。赵敏芝的嫉恨,对她必定伤害至多,可她却全部接受。两年后,面对他的重新追求,她该有多惆怅,多迷惘,但她最后选择接纳他,一并接纳他们惨淡晦暗的未来。
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来评断是谁犯了错,才会导致今天的可笑结果。
开了车,红绿灯的颜色,像是被虚化,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闯了红灯,顶着这样不佳的状态回到家中。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是否他宁愿自己放下心中的不甘,不再纠缠明晚,就这样……容忍她走出他的人生。
至少,比他现在被迫接受这么多真相,来的轻松一些。
至少,不必让他知道曾经的明晚,或许也曾对自己动过心,而他却亲自扼杀了这段萌芽的爱情。
他瘫坐在地,黑色的窗帘,拦住了夜色,也拦住了阳光。他的双眸,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他在客厅中坐了一整个晚上,熬到天明。
前半夜,万人簇拥,人人当他是生日宴会的主角,他们看他的眼神里有嫉妒,崇拜,神往……而后半夜,他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承受锥心之痛。
……
睡了一觉,明晚睁开眼,觉得昨晚丧失的精神全部回到体内了,她真心感谢刘阿姨的那一碗老鹅汤,用了早餐,继续去上班。
没坐多久,客人上门。
明晚的眼底波澜不兴,最近来看望她的人真心不少,办公室接待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现在,不喜欢串门的裴大小姐裴珍珠也出场了。
她不动声色,让王琳送来茶水,等待裴珍珠先开口。
裴珍珠见她不急着逼问,心中反而七上八下,不太好过,可她又是直肠子的人,终于直接开口。
“煜泽他——”
明晚生生打断裴珍珠的话,她温柔浅笑,笑容却没有半分温度。“珍珠姐,如果你是来为裴煜泽说情,找一些理由的话,大步不必。分开了,就是陌生人,对于陌生人的一切,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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