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夫

    不等薛云欣跨过门槛，陈嬷嬷打屋里出来，见着她时，眸间掠过一丝惊愕，一闪而过。

    “四小姐，你来得真是时候，奴婢还想着将你的衣裳搁在这儿还要托青杨那丫头给你捎过去。赶紧进屋里试试，奴婢好回去给二夫人回话。”

    薛云欣收住脚，仰首望着陈嬷嬷，眸子里含着疑惑：“阿嬷，你不是很忙吗？若衣服有问题，回头云欣让顾嬷嬷捎话过去。”

    陈嬷嬷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薛云欣话中意思，言道：“不忙，一点都不忙，奴婢在这儿等着就是。”

    “那不忙，为何不给云欣送到里边呢？莫非阿嬷不认识路？云欣还以为你很忙。”薛云欣轻声嘀咕了句，稍即撒开腿跑进屋里头，“三姐姐，云欣要衣服，漂亮衣服。”

    薛云欣进屋时，见得薛念晴半倚着卧榻，手正迅速得扯过裘毯盖在身上，此刻卧榻边上一暖炉里炭火熊熊燃烧，将屋子烘得甚是暖和，熏得屋里头的人一张张面孔娇艳欲滴。尤以站在卧榻尾端的翠柳为甚。再循着其刚抬起的手望去，一叠红衣绿袄整整齐齐得搁放在桌上。

    她来到桌前，伸手欲去拿，但又收回了手：“这都是给云欣的吗？”

    薛念晴轻颔首，声色平静似水：“陈嬷嬷，你亲自取了衣服给四妹妹试穿便是。”

    陈嬷嬷眸色微闪，似有些迟疑，却还是从中抽出一件素绒绣花袄递于薛云欣：“四小姐，你且试试，看合不合身。”

    薛云欣没拒绝，当下脱去身上的衣衫，套上了花袄，那模样瞬间娇俏许多，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一会儿摸摸衣襟，一会儿摸摸衣摆，欣喜道：“阿嬷，三姐姐，好看。”

    “嗯。”薛念晴淡淡的应了声，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惊愕。

    “四小姐，真是个美人胚子。”陈嬷嬷也不得不感叹四小姐底子好，难怪二夫人那么忌讳，长得与大夫人简直一模一样，若是这些年好吃好喝养得养着四小姐，势必出落的格外雅致动人，生生会将其余的三位小姐给压下去，二小姐的第一美人哪还保得住。

    这样的话，听着还算顺耳，不过薛云欣心里头却是嘀咕着，她怎么没看出来这身体长得很美呢，面黄肌瘦，豆芽儿一根。

    “阿嬷，云欣还能够试其它衣裳吗？”

    这会子，陈嬷嬷真就迟疑了，不由开口道：“四小姐，这花袄是最小的一件，你都穿得合身，那其余的也该都合适了。”

    薛云欣眉头轻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瞬间又恢复寻常，眼巴巴得看着那叠衣裳，怯怯道：“云欣想要穿，穿最漂亮的，像三姐姐那样。”

    这时，薛念晴出声道：“想穿那便穿得。青杨，替四妹妹换衣。衣服若要是太大，穿着也不暖。趁着离过年还有四五天，若大了，还来得及让秦掌柜修改。”

    这……陈嬷嬷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来这儿前，二夫人叮嘱过，这堆衣服里头有两款衣裳是穿不得，而花袄是断然没得问题，若要试，也便试穿这件便可。

    所以她才将衣服搁在三小姐这儿，倘若到时有问题，二夫人也能够脱身。这下可遭了，早知道她不该多嘴说让四小姐试穿，她本是想撇得更干净，结果忘记这傻小姐也是个爱美丽的人，这下可好，画蛇添足！

    “陈嬷嬷，穿不得吗？还是说这衣服并非是给四妹妹的？”薛念晴再度出声道，淡漠的声音里含着冷意，“若得如此，这叠衣服你且抱回去的好，省得四妹妹到时候跟我闹。”

    陈嬷嬷心有不安，要是抱回去，她岂不是要让二夫人给骂了，可当下试穿……回心一想，三小姐是让青杨替四小姐换衣，到时候出事，那她大可推脱说不清楚。如是想着，陈嬷嬷就宽心了。她赔笑着言道：“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是怕这衣服穿上脱下，容易染风寒才阻止。既然四小姐要试穿，那青杨姑娘替她换了便是。”

    薛云欣撇撇嘴，不依。她伸手拽拽陈嬷嬷的衣角：“阿嬷，你替云欣换。青衣总是弄疼云欣。”

    陈嬷嬷面色微变，这傻小姐怎得就那么麻烦，她瞥了眼一旁的顾嬷嬷，道：“老顾，你与四小姐亲密，你替四小姐换便可。”

    顾嬷嬷毕竟是跟了二夫人几十年的人，都这个时候，怎得还会不明白这堆衣服有问题，她万万没想到陈嬷嬷会如此说，这简直是……她暗瞪了眼陈嬷嬷，她可也是二夫人的人。

    薛云欣见陈嬷嬷推搡，心中更是确定二夫人送来的衣裳有问题，而且还想嫁祸给薛念晴，可瞧薛念晴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不禁疑惑，她不以为薛念晴不该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异样，还是说其有十足把握将事儿撇干净，抑或说……她的视线定格在薛念晴脚下鼓起的地方，翠柳触及到她目光时，下意识的挪动了一分，遮住了那一坨鼓起的裘毯。

    她不由做了大胆的决定，伸手取过桌上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的试穿，全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三姐姐，云欣好喜欢这些美美的衣服。”她紧抱着衣服，笑逐颜开，“云欣将它们抱回去，好不好？”

    薛念晴轻颔首：“喜欢便好，不算辜负二娘的一片好心。陈嬷嬷，你可回去回话了，这些套衣裳四妹妹穿得皆合身。”

    陈嬷嬷垂眸应声，心中满是疑惑，二夫人不是说有问题吗，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说要等段时间？若如此，那也完全与她无关了。

    “是。奴婢这就回去回话。”

    送走陈嬷嬷与薛云欣等人，翠柳掀开了裘毯，从里头抱出一叠一模一样的衣裳，抱怨道：“三小姐，凤公子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这么做？”

    薛念晴目光幽幽得盯着翠柳手中托着的衣裳，淡淡道：“那是凤公子的事，我们照着做就是。翠柳，将它们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