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潭繁星一寸月半夏知了半秋黄第(2/2)页
,“您这是折杀臣了,明明是臣太过急功近利,让人抓了把柄利用陷害,还带累了您。”
萧氏却又是一瞪:“哀家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萧若繁顿时不敢说话了,只能听,乖乖听——就是胸口还疼得厉害,希望别走神;就是不小心走了神儿,也千万别给这刚硬而睿智老人家瞧出来。
“二十年前,你父辞官,一则是躲朝中悠悠之口,二则是为哀家办事。哀家让他借着丢官的失意,露出破绽,让云翳趁机‘下手’。”
萧若繁顿时愣了,这意思,是说他爹确实跟三皇子有牵扯,但这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做密探?
“可云翳哪里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云翳派人接近你爹,却既不信他,更不用他,还总出一些胡闹的点子……后来,哀家看出来了,云翳就是在耍他玩儿,或者说,存心涮了哀家一把。”
“哀家没办法,只得让他撤了回来,在京里安生躲了几年,再替哀家出京,去联系云华。”
“至于哀家为什么派他去找云华——”萧氏对着萧若繁的眼睛,好似漫不经意的,就这般说了出来,“哀家想把云华接回来,哀家、想要废了云落。”
“您、想要废皇帝?”萧若繁大惊之下只觉心口一阵沉闷,坠得更是生疼,又抽着气缓缓道,“……您,作为太后,想要废皇帝。”
“没错,若让云落再纵容云翳闹下去,父子相残,兄弟相争,朝廷乌烟瘴气,连天下都要乱了!”萧氏冷冷道,“云翳勾结南蛮,一步步引云华入套——若是云华不死,定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甄清勾结缅族使得暹罗灭国,通敌卖国的罪名一开始就是给云华备着的!”
原来、如此。甄家这桩让人哭笑不得的旧案,也从不来不是一个巧合;三皇子果然智谋如妖,不仅是朝廷,连天下都差点算尽了。
“哀家让你爹劝云华回来,可云华却不肯,他带话回来,说他这一辈子,为子却忤逆父亲,为夫又拖累发妻,为父更牵连爱女,为兄弟同胞相残,为弟子竟然背师弃德,为储君更不能力挽狂澜,早已不配做一国之君。你父寻了几次,到最后,云华竟然装病不见。”
所谓的“太子大病一场”,竟然也是装的,果然讽刺。
萧若繁只觉这般的真相太过沉重,让人难以承受——却又不得不问:“云华太子说,为弟子背师弃德……难道、说的是,林太傅?”
萧氏瞥了他一眼:“你也听过,云华曾闯宫见哀家。他并不是求我对云翳出手,他知我已对云翳动了杀心。他只是来‘劝诫’哀家,留一条后路:无论如何,哀家要留在宫里,护着、看着……这样,他就算是上断头台,也能稍稍安心。”
“是、云华太子让您,推出林家……”萧若繁难以相信,二十年前的背信弃义,竟是、如此。
萧氏摇摇头:“这倒不是,法子是哀家想的。云华得知后,带了一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给哀家,又说,这笔孽债,怎么都得算在他头上。”
“咳咳、咳咳……”大概是情绪激的狠了,萧若繁一阵猛咳,咬着牙,却又苦笑,“这让我,如何解释。”
萧氏继续说下去,依旧是淡淡的:“赵蒲是云翳插在你爹身边的探子,哀家派人杀他,斩草除根。”
萧若繁隐在被褥的下的手缓缓握成拳,不敢信,却又想着,猜着,紧紧咬着牙:“我爹,真是抑郁而亡么。”
萧氏的语气终于缓了下来,带着微不可觉的悔意:“……算是罢,云落御驾亲征的时候,你爹冒着大险亲自去南疆救人,可太晚了,云华已经死了……他说,他没有做程婴的命,最后,也只能做公孙杵臼了。”
……这意思,他爹,也是为了保守秘密而死么?保守谁的秘密,前太子的,还是太皇太后的?
萧若繁缓缓闭上了眼睛,掩住难耐的痛苦,却又陡然睁开眼,竟露出一丝凌厉来:“恕臣无状,太皇太后您想接前太子还朝,那您,定然‘有所准备’,臣父也曾亲自去南疆救人;而之后不久,便是燕王造反……”这、难道也是巧合么!
“或许云蔚知道了哀家的打算。”萧氏淡淡的,也不确定,“云蔚若是察觉到哀家想接回云华,那他除了反,也无路可走了,总归,一个死字。”
“您为何、不助燕王?”想帮着太子“造反”,却镇压燕王打着“平反”的名号,对比来看,燕王何其讽刺。
“云蔚性格太过暴躁,那些年几乎都是被云翳牵着鼻子走,哪堪九五大位。”云征与云朔都可,唯独云蔚不行。
萧若繁再次缓缓闭上双目,心中尽是冷,尽是讽刺。
这才是完整的真相。
月淡,雾却渐散,繁星点点,更衬得皇城清清冷冷,半边夏华、半边秋杀。多年的荣辱,春去冬来的隐忍与爆发,各人的善与孽,爱与恨,执念与豁达,却都连成一个完整的圈儿。
皇上尴尬的帝座,肃王进退两难的“勤王”,还有太上皇不甘不愿的退位……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取自萧若繁的批命诗前两句:一潭繁星一寸月,半夏知了半秋黄
终于写完了完整的一个“故事”的圈子,谁都做了孽,谁也都行了善,可要硬去追究谁对不起谁,就跟自己咬自己尾巴的猫似的,纠结成了一个转圈圈的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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