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些脱俗的意味来。”
这席上最有份量的姑娘都这么说了,其他的姑娘自然也相继笑了。独史湘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沉着脸不说话。穆清便道:“史大姐姐,也别说挑三拣四的,原是府里服侍的都俗气得很,若再不挑剔些,免不了也要落俗了。虽说物浅薄了些,好歹也有自知之明的。”说罢,就接过身后丫鬟手上的花签筒往桌上一放,只笑道:“咱们也都是相熟的,难不成只这里聊这些没意思的?”
刘涵一见她拿出了花签筒,就知道她的心思。便只摇了摇头笑道:“呀。”说着,却又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史湘云,道:“史大姑娘,往日里最不爱玩这些的,今儿个却又要这里闷着了。”
“可巧,今日都来齐了。咱们也不玩那烦的,就玩射覆占花名,大家以为如何?”听大家都附和起来,穆清又对史湘云笑道:“只是史大姐姐从前就不爱和们玩这个,这几年更是烦这玩意儿,只好委屈姐姐别处去坐了,咱们这里就不留了。”
黛玉侧目看了一眼史湘云,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懑。
“翠缕,累了,扶去歇息!”说着,也不等和别相辞,就扶着翠缕的手走了。留下满席的都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穆清更是嗤笑一声,向身旁的史湘霞悄声说:“不是说,这才几年,越发地张狂了。纵年纪小些,也知道都是们府上的两位太太惯得她这样!”
史湘霞一听,便低下了头。穆清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被刘涵轻轻一拉,终究没有再开口。
满席沉寂了一瞬之后,又因着穆清要玩射覆占花名而活跃起来。
这射覆占花名是这几年京城上流圈子中流行起来的新游戏,顾名思义乃是射覆和占花名相结合而形成的新玩法。覆射就是置物于覆器之下,让猜测,那猜的便唤射。而占花名则是从签筒中抽花签,行酒令。
这新玩法先是由坐的少爷姑娘们各自从签筒中扣出一支花签令,每根花签令签上都画着一种花,题着一句古诗,并提着作射的花名。
游戏先由令官掷骰子选择一,由他开始从自己抽到的花签令古诗中随意选择两个字,做覆。再由射者来猜,若猜中,却不能直接说是哪个字,须得说一句含有此字的古诗,再由做覆的那点明出处,两者若都说中则由射者起继续为覆。
若射者猜不中,或是吟不出古诗者,则由射者自罚酒一杯,再从罚签筒中扣出一支罚签,再按照上面所写规矩受罚。若覆者答错了出处,则罚酒三杯,而那射者不论猜中与否,却都是要受罚的。
这倒也不怕那覆者会故意不说出出处好让射者受罚,因为说不出诗词出处总归是一件很丢的事,谁也不会愿意被瞧不起。所以这若遇上那诗词不通的,硬是说不出所吟诗词的出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受那无妄之灾。因这玩法既有趣又简单,那罚酒签中所列受罚的规矩又多刁钻,故而自流行一来便很受京中贵介们的喜欢。
席上的都是自小就受了大家礼仪教导的姑娘们,就是史家的姐妹俩,那也是打小儿女红看书两不误的,再不肯要别小瞧了她们军功起家的家底。黛玉更不必说,至于穆清和刘涵,单看她们是发起就知道她们绝不会是下笔难成文之辈了。
这边席上玩得热闹,宝玉坐男客的席上却难受极了。
他旁边坐着宁府的贾珍和薛蟠,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没有半点潇洒俊逸之态。从前他们斗鸡走马吃喝嫖赌也就罢了,宝玉也不过略搀和搀和,也不大多往里头凑。只是如今,薛蟠自打宝钗入宫后,反而像变了一个一般,不说不肯和贾珍等出去寻花问柳的胡搅蛮缠,竟然还每日里都往铺子里去打点。
宝玉瞧着薛蟠如今已经瘦了好些的体格,心里不禁轻叹一声。他有点想念宝姐姐贾家的日子了。那宫里有什么好,大姐姐里头,宝姐姐也去了那里。都说那是再见不得的去处,怎么偏偏好姑娘还要往里头去!
他这样想着,脸上就不免带出了些许来。又多吃了两杯水酒,腹内烧着难受,便辞了席去解手。茗烟本陪一边,无奈见着宝玉这样难受的样子,想了想,终究劝道:“二爷,别这样,瞧着们也难受极了。”主子整日里打不起精神来,被老爷责骂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小幺儿嘛!
宝玉脸上通红一片,只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瞪着面前的芭蕉叶子,听得茗烟这话,只恨恨地叹道:“只可惜,宝姐姐那样好的,怎么就进了宫去。定是被逼的,若有幸能见着皇上,必要和皇上好好说道!”
这话说得茗烟一怔,忙捂住宝玉的嘴巴,压低了声音劝道:“好二爷,快别说这话。薛家的姑娘如今已经是娘娘了,这可不该是您想的事儿!”茗烟虽然不过是个小厮,偶尔却也充充书童的角色,他虽念书不多,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就冲着薛家姑娘的长相品,那也是要受宠的,自家二爷还拎不清呢!这话说出来,那可不是几板子的事儿,砍了头还有呢!
想到这里,茗烟就有些心里发虚,忙转头四处探望了一眼,才一眼,就见那芭蕉后面慢悠悠地晃出了一个影,几乎没把茗烟给吓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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