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悦将对面两人的丑态尽收眼底,清冷的眸子晃过淡淡嘲讽。正好被萧芳蕊捕捉到。
萧芳蕊脸上浮现羞愤之色,狠狠地瞪了夏楚悦一眼。
夏楚悦不温不火地问:“萧相没有教过萧侧妃规矩吗?”
听到对方提“规矩”二字,萧芳蕊的脸色憋得更红,在萧家,她是庶女,是庶妹,要讲规矩,嫁了人依然是个妾,低人一头,内心的不甘似开闸的洪水,冲得她理智几乎溃散。
“小姐。”丫鬟紫鹃的低唤声在耳边适时响起。
萧芳蕊惊醒过来,她捏紧拳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狰狞的表情从脸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婉不失傲慢的笑容,“妹妹的父亲自然是教过妹妹规矩的,不只是父亲,妹妹的母亲也常常教导妾。没想到姐姐没有爹娘,也知道要讲规矩。”
她在“没有爹娘”上加了重音,毫无羞耻地擢人伤口,若是夏楚悦是原来的夏楚悦,此时听到对方的意有所指,怕是要黯然神伤了。
夏楚悦嘴角微勾,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对方的样子,无波无澜,“我倒要替令尊令堂道一声可惜了。”
萧芳蕊眉头微皱,她猜到夏楚悦的话没有说完,而且后面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紫竹,你来告诉萧侧妃,相府的规矩和宁王府的规矩有何差别,免得改日传出去丢了萧丞相的老脸,给宁王抹黑。”夏楚悦话峰一转,对紫竹道。
紫竹眼睛瞬间亮了亮,她早就看不惯这对主仆了,尤其是刚才那紫衣丫鬟,竟然敢叫一个侧妃‘王妃’,分明是私下里叫惯了,才会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好一对居心叵测的主仆!刚才还企图用打骂揭过去她的质问。
“萧侧妃,请听好了。”紫竹挺了挺胸脯,掷地有声地讲道,“在相府,您是相爷的千金,是相府的小姐,是主子;在宁王府,你是侧妃,换句话说,也就是妾。”
“你……”萧芳蕊怨怒地瞪着紫竹,忍不住开口反驳,但被夏楚悦冷冷一瞥打断。
紫竹得意地轻哼一声,还是自家主子厉害,只一个眼神,就灭了对方的气势。她接着说:“请萧侧妃记住了,虽然您是王爷的女人,身边也有仆人侍候,但是王府真正的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王爷,另外一个自然是王妃。在王妃面前,你就和我们一样,要跪安,要行礼。”
紫竹越说越兴奋,已由敬称“您”改换成“你”,而萧芳蕊主仆二人则越听脸色越难看,两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紫竹竟然说出这种话。
“萧侧妃听不明白吗?”紫竹看她瞪大眼睛的模样,又加了一句,存心气死人,“说直白点,在王妃面前,你就是个下人,要听从王妃的话。要拜访王妃,得先征得王妃同意,不能擅闯,王妃的房间,更由不得你肆意闯入。还有称呼,王妃是主子,你是下人,怎么能称呼王妃姐姐,自称妹妹呢?你要和我们一样恭敬地叫王妃,自称是‘妾’,别姐姐妹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姐妹共侍一夫呢。”
紫竹噼哩啪啦说了一通,中间不停顿不带喘的,让人连插话的档口儿都没有。夏楚悦听得微微咂舌,难怪冬青总说不过紫竹,凭这张毒舌,天下少有敌手。
“你……你……”萧芳蕊脸色青红交加,手指发颤,指着紫竹‘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放肆!”紫鹃替她怒斥一声。
紫竹才不把她的斥责放在眼里,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放肆的是你,王妃就在这里,你居然敢叫一个侧妃为王妃,安的什么心思?现在王妃要处治你,连你主子也不能保住你。”
紫鹃闻言瑟缩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夏楚悦,见其并未看自己,心里悄悄松口气,随后愤恨地剜了紫竹一眼,才安安分分地忤在萧芳蕊身旁。
“谬论!”胸口的郁气散去一分,萧芳蕊的恼怒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憋了出来,“我是王爷的女人,就是府里半个主子,即使身份不如正妃,也不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指手画脚的!”说着,她挺直腰杆,似乎觉得这样自己的话会更有气势。
“奴婢自然无权管教萧侧妃。”紫竹委屈地嘟着嘴,身上的盛气凌人全消,好似方才那个指着对方鼻头说教的人是另外一个,唬得萧芳蕊主仆一愣一愣的。
“可是王妃授命,奴婢就是代表王妃发言,萧侧妃就算不喜欢,也要听从啊。毕竟,这是‘规矩’,难道离开了父母,萧侧妃就学不会规矩了吗?”
明明是小媳妇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能让人气得吐血三升。明里暗里地指责萧芳蕊的不懂规矩,又替夏楚悦报了一仇,连夏楚悦都要叫声好了。
“你……”萧芳蕊再次被气得哑口无言,红唇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好了,紫竹,萧侧妃许是初离父母,还不懂这些。孩子断奶不是说断就断的,想必萧侧妃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夏楚悦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看似在替萧芳蕊解围,实则是明晃晃地补了一刀,让还剩一口气的萧芳蕊气极攻心,晕死过去。
“啊,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快来人啊!侧妃晕倒了!”
恪守在外的侍卫一听,眉头全都皱起来,侍卫长点头示意后,一名朝外跑,一名朝里跑,其余继续坚守岗位。对他们来说,听从王爷的命令是首要任务。
萧芳蕊被抬走,夏楚悦望着院门,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龙希宁又在搞什么鬼?之前因为龙希宁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擅闯海棠苑,姓萧的女人每次来都被挡在外面,而龙希宁自软禁她后没再来过,她便稍稍放松,白天的时候也会从地道出去。想不到今天侍卫竟然放萧芳蕊进来,若是她来晚一刻,她的秘密必然暴露,以后再想出去就难了。
“好险。”耳边传来紫竹心有余悸的呼气声。
夏楚悦眸光转动,瞥向紫竹白里透红的俏脸,揶揄道:“我以为你玩得很开心呢。”
紫竹吐了吐舌头,“王妃就知道看奴婢笑话。”
“你表现得很好。”夏楚悦称赞了一句,紫竹立刻笑弯眉眼,能得主子一声赞赏,比任何赏赐都值。
“冬青又去哪里了?”夏楚悦回来那么久,都没看到冬青的影子,如果冬青在的话,那两个女人也就不能那么轻易闯进她房里了。
“冬青他……”紫竹脸上的笑骤然消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打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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