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题上面,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四王爷派了不少人,四处走动,那些看起来都是一副商人打扮,找人谈事,还张罗买卖,可是临了临了,他们却一桩生意都没有做。反而是故意留下这些消息,奇怪得很。这扇子是他们在喝花酒的时候,被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舞姬摸出来的。她们觉得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便随便找了个人贱卖。不过,被我身边的随从看了去,觉得新鲜,便买了回来。”
朱锦纶觉得这事有异,便想和朱锦堂商量一下。
对内的时候,他们是暗敌,但对外时,他们也是家人。
朱锦堂眼波流动,藏有幽光,低声道:“四王爷不是等闲之辈。他的人,这样乔装打扮四处奔走,很有可能是在招兵买马,而这扇子必定是什么信物,他们弄丢了,可不会轻易算了。留着它,早晚是个祸害,未免后患,马上处理掉。”
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李焕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他不会安于现状地好好做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圣上留着他的一条性命,就等于是在给自己留下后患。
朱锦纶也不想惹麻烦,只道:“如果真是信物的话,就不会轻易弄丢了。最开始,我和大哥想得一样,四王爷在到处招兵买马,但后来我转念一想,也许有人再打着四王爷的名号,故意而为之,也说不定……”
还未等他说完,朱锦堂便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那些阴谋不是我们能操心得了的事。二弟,别忘了咱们只是生意人,低买高卖,在商言商,其余的不多问,也不多管。”
朱锦纶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一直觉得朱锦堂骨子里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是他的性格太过内敛,把什么都藏起来,藏得深不可见。
朱锦纶随即道:“爷爷常说,咱们是靠天吃饭的人。可是,我觉得咱们一直都是靠自己吃饭。老天爷的脸色说变就变了a,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啊,谁能只眼巴巴地等着它变色,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呢?”
很少有人会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刮风。经验这东西,有时候靠得住,有时候却靠不住,关键还是得看人。
朱锦堂的嘴角微动一下,似是在笑,却又不是。“锦纶,咱们朱家的祖训说得清清楚楚。朱家的子嗣,不许入朝为官,这是老祖宗的立下的规矩。所以,不管你心里期望的是什么,计划的是什么,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好了,现在和我说说贾家的事。”
他简单扼要的一番的话,让朱锦纶觉得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败兴得很。
“朝廷要打仗的消息一出,贾家就开始要急着抢粮抢地了。你知道,他们喜欢拿钱压人,也喜欢拿钱惹事,商会里已经有人被他们劝说的蠢蠢欲动了。我想,贾家既然这么想要出风头,不如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朱锦堂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只道:“你想让贾家拔头筹,让他们抢走咱们德州第一的位置。”
“这几年,天灾**一直没断过,咱们家的新粮仓到现在还没填满。与其让朝廷回回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让贾家去出这个风头,抢这个功。”
朱锦纶认为自己想的很好,可朱锦堂却摇头道:“首富之位,咱们不能让,而且,朝廷要多少我们就要给多少,就算不为了头功,也要为了朱家和阮家的颜面。别忘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身上也有朱家的血。”
这世上没有永赚不赔的生意,就像是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是一样的。如果,凡事斤斤计较,那么只会失去地更多。
阮琳珞如今贵为皇妃,朱家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了体面,失去德州首富之位。而且,朱家在德州称霸二十多年,朱锦堂不能允许朱家的名声在自己的手里落下去。
说到这里,朱锦堂方才拿出自己身为当家之主的架势来,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反驳。
朱锦纶的目光一冷,随即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哥是当家人,自然是您说的算。”
朱锦堂听罢,缓缓起身,“行,话说完了,茶也喝完了,我回去了。”
朱锦纶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锦堂转身而去,脚步匆匆。
朱锦纶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脸上的神情也是越变越冷。
朱福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忙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二爷,这茶都凉了,小的给您换新的来吧。”
朱锦纶摆摆手:“不用了,给我换酒来。”
朱福微微一怔,忙应声去了。
朱锦纶坐在月色之下,一人独饮,酒过三杯,朱福忽地想起一事,连忙转身去吩咐丫鬟几句,让她们立刻把小桃姑娘找来。
二爷从不无缘无故的喝酒,要么高兴,要么不高兴。看今日的情形,他一定是因为大少爷而觉得心里不痛快了。所以,得找个人来开解开解他才行。
毫无疑问,小桃绝对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
朱锦纶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闷闷的,像是堵着一颗石头,又像是堵着一口气。
小桃光是看他的侧脸,就知道他不高兴,缓缓走上前去,先不出声,只等他要倒酒的时候,方才伸手轻轻盖住杯口,含笑道:“这么好的酒,值得慢慢品味。二爷您喝得太急了。”
朱锦纶见她来了,眼中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这儿好的酒,若是没有佳人相陪,岂不是更可惜。”朱锦纶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啄了一下。
小桃含笑收回了手,拿起酒壶,亲自替他斟酒,问道:“二爷,一个人喝酒,怎么不早点让奴婢过来?”
朱锦纶闻言笑了笑,接过她的酒,抿一口道:“你这丫头,明知故问。比明明知道,方才这里有个不合时宜的人在。”
小桃眨眨眼:“奴婢只知道,方才大少爷来过。”
朱锦纶笑笑道:“没错,他就是那个不合时宜的人,让人生厌的人。”
小桃沉默了一下,柔声问道:“二爷为何这么说?可是大少爷惹您生气了?”
朱锦纶望着对面那个朱锦堂曾经坐过的位置,淡淡道:“我只是讨厌他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好像他能做得了所有人的主。”说完,他把酒杯重重地按在桌上,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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