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说着竟真得去拔悬别在腰间的剑刃,宇文士及迅疾地按住他的手,语气微凉:“忆瑶尸骨未寒,你就要在她的墓前杀她的夫君吗?”
萧笙一时语噎,待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忽听李世民喊道:“都住嘴!”定定地看向萧笙,问:“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害她了?”
“皇帝陛下圣旨将下之际,太子自内侍口中预先得到消息,我便让家音去通知瑶瑶尽快离开秦王府。而家音不负所托也确实及时通知到了瑶瑶”,萧笙语气愈加平淡而其中暗然滋长的残忍也在渐渐锋利几乎要剜透人心,站立在他对面的李世民仿若想起了什么,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尽**体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稳。萧笙恍若未见,慢悠悠道:“王府的护卫不愧为秦王一手调教出来得,果真个个执令如山,不可小觑。就是你的一道命令,将瑶瑶活生生地困在了险境”,略微停顿,声音骤然严厉起来,指着他道:“依我看就算是杀了你又如何,能痛痛快快地死是何等奢侈的一件事。你能体会到那种希望近在咫尺却连半步都迈不出去的绝望吗?”
﹡﹍﹍﹍﹡
李世民覆在墓碑上的手悄然滑落,却将那股冰凉悉数润进了心里。从侧面望去,清俊的面庞支离之态更甚,眉眼间透出的丝丝缕缕的神态尽是憔悴消沉。夕阳下飞鸟归林,暮色余光渐西,像是要将最后一分色彩都带走。寒凉而萧拓的碑茔前,长颀的身影被拉长,他慢慢蹲下轻轻抚摸着镌刻入石的字迹,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眼眸诚挚而生动,仿佛眼前真是坐倚妆台等他许久的妻子。
“瑶儿,终归还是我害了你。”众人瞧着,棱角锐冷的面容上分明带着柔和的光泽,却在下一瞬一口鲜血自那纤薄的唇吐了出来,将随风摇曳至纯至美的百合染成了妖冶瑰丽的红。
“殿下!”
“二哥!”
李道玄揽着他的胳膊,托住几欲倾倒的身体,惊惶失措。听着宇文士及镇定地道:“快送回秦王府,去找隐修。”
天色渐黯,将萧笙此时的眸光映得如星宿灿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宇文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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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光影交错,尘光在迷蒙的梦中倒回流转,时而疾速如飞,时而缓慢如秋叶飘落。
窗牗外梅花开得正好,一枝白梅茎叶婆娑地伸展到屋内,她正坐在孔雀石案前,微微侧首调试丝弦。这场景极熟悉又仿似极遥远,李世民想起来了,太原的别院里,那段从命运手中借来的虚假却美好的时光。
现在想起有些好笑,他还不知道忆瑶的身份给她住的不过是别院里极普通的一间厢房,那把琴只是摆在那里附庸风雅的道具,三年五载得都不会有人去碰上一碰。就是一把这么寻常的琴,在她的纤纤素手下绽放出了令人倾叹的音曲。帘影轻摇,玉漏迢迢,她周身淡然流动着一层明净清光,像一幕安静的画壁,于无声中慑人心魄。
此后光阴流转,世事变迁,每当看到安静抚琴的女子总能自然而然地忆起这一幕。以至于左右的人看着他茫然失神的眼神,愈加笃定秦王所偏爱的是擅长音律的女子。
为此,李世民唯有付之一笑。天下女子绝色如云,但他心底的殊色只此一人已足够。
十几岁的世家公子,正是年少风流,不虚妄度的时节。他却真正好似被迷住了,心里失了神空荡荡得,却又再装不进任何东西。这样的感情,忆瑶当然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相信,她只以为是在跟她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不相信的又岂止是她,连李建成也不信。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时,他曾向李建成坦白:“我好像真得爱上她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说这话时眼中似积攒了数种光泽,痴惘,迷惑,执着而忧愁。这样的神情李建成一定是明白得,但他只是讥嘲似得一笑:“爱她?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焦虑地要想辨别些什么,被他下一句话硬生生堵了回去,“以后最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她不是你身边那些养在深闺的官宦千金。她是大隋的公主,是你爱不起的人。”
爱不起的人,热情奔放而狂妄倨傲的少年被这句话瞬间伤得体无完肤。他猛然想起了与他对峙时忆瑶眉目间那抹高傲而疏离的神采,像是王母娘娘信手拨下的银簪在他们之间轻而易举地划出一道天堑。
她是尊贵的公主,她的身后有皇权,有大隋绵延千里的锦绣河山,所以她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色彩。但倘若,大隋不复存在了呢。倾覆这天下,他为她做的傻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好,他放她走,待来日山河变色再相逢时,定然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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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回首看这一场风月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世间姻缘万千,能于苍茫人海中遇见对的人而后两情相悦已是何等的难,岂容他在放手后还奢求再续前缘。
他想不顾一切地倾尽所有去爱她,哪怕周围软香温玉绮色如云,他都心甘情愿地让她成为他眼底唯一的色彩。可是……她眼底的迟疑深深地伤害了他,多少次他几乎忍受不了她强颜欢笑下的冷漠想要告诉她‘忘忧之毒在于忘情,忆瑶,你忘的明明是我,你爱的也明明是我,为什么你还要想着别的男人。’可他更害怕,那段记忆回归,他们之间早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还能经受得起怎样的摧残。
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名震天下的大唐秦王,骁勇善战的年轻统帅,竟会有这样的患得患失。
曾经的如花岁月,终究如沙流逝于指缝间,一去不返。青山渐远,山麓苍缈,年少时的执着若能就此放手是不是才是最好的结局。
忆瑶便是忆瑶,独一无二得,不管她心里还想着谁,现在不也温顺地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任由着别人称她‘杨妃’。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必再去苛求她,抛开强加在身上的诸多禁忌,守着她安心度日不好吗?毕竟,只有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即便差强人心,来得也着实不易。
可是清露寺的那一次他失态了,将所有精心构筑起来的藩篱悉数推到。他看清楚自己的内心,那不愿承认却又切实存在的嫉妒,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他们之间微弱的牵连烧个干净。
原来,时光空自蹉跎,其实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瑶儿,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最不想伤害的人也是你,可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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