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猛地扭头朝着萧景言瞪了一眼,那眼神里边含着深深的怨毒,倒是叫萧景言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他以前总觉得田甜是个高高在上的天之贵女,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低头看人,面上带着种自然却骄傲的神情,哪里会是如今这有些疯狂的模样。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糯米静静看着田甜,心里边也很有些不是滋味儿。
对于这个曾经的大师姐,她的心思是相当复杂的。这既是她童年时候最憧憬、最渴望成为的对象,又是个曾经几度害她丢掉性命的祸首。
如今到了现在的年纪,她自然能够想明白许多事情,也知道当初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去追逐在对方背后,对方只是稍微利用了她一番,就好似利用了一个在路边随手捡到的小石子一样。
年少的时候,她总觉得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不论如何都总归是如同看上去那样美好的,从来不认为他们会做出什么恶事来。就好似她流浪的时候,偶然会见到那些城里边的富家小姐同太太,长得那样标致,打扮得那样好看,远远一望,就叫人心头都跟着酥软了起来。
那些好看的人儿,是从来不会对她作什么恶的。
后来、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那样的人,根本不屑同她这样的小流民有什么接触。
她却还是不愿意承认田甜是个坏的。
若是将田甜归类成“坏人”,便好像连着她在青泉峰里边的那些回忆也跟着灰暗了起来一样。她实在不愿意同田甜成为这样敌对的立场,她还依然记得当初在青泉峰后头的时候,田甜在她面前流露出的那脆弱的模样来。
说起叶梵的时候,田甜其实不过就是个最普通的柔和少女罢了。
“这也不是赌斗。我是个炼丹师,开炉总是要收取点儿费用的罢了。我不要谁的容貌,也不要同人赌什么。”糯米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不过。我只能是到门派的仓库里头挑拣仙草了。你们不能提供原料,我也不能叫你们将成丹带走。”
“这——”
周遭那些修士犹豫了一番。相互看了几眼。
还是那个叫老魏的修士先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他们原本就不是为了丹药而来的。初阶丹药虽然珍贵,却怎能同一个初阶炼丹师的友谊相比。
老魏看着是冲动,其实却是深深地考虑过的。如果这千仞宗的副掌教当真是个初阶炼丹师,自然值得他花费一套阵旗来拉拢;而这小女修若只是撒了个谎,他其实什么都不必拿出来,根本不担什么风险的。
田甜咬了咬嘴唇,终于也不再说话了。她倒不是个蠢笨的,见到了老魏的反应。也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来。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糯米已经走到了她前头去。稍微冷静了下来。才想起师尊交给她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千仞宗拉拢过去。
糯米抿了抿唇,这才朝着萧景言同秦广岚点了点头,同他们一道领路。朝着千仞宗的仓库走了过去。
才刚脱离了那些使者的范围,秦广岚就急急忙忙地凑到了糯米耳边去,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也顺着我的话扯起谎来了。这现在虽然是当真给千仞宗涨了脸面,可、可若是待会儿你炼制不出来,那可不就是——可不就是——当场被扇了一耳光的么?你要不要趁着现在,寻个借口就逃开去?我叫人从外头,假装是别的门派攻打过来?”
糯米见他这模样,顿时就觉得好笑了起来。忍不住扳起脸来,小声道,“可不是么。若不是掌教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能跟着骗人的。若是到时候炼制不出丹药来,可该怎么办才是。”
秦广岚更是慌乱了起来。眼珠子一转,突然决绝道,“要么,我现在就着人去将那炼丹的丹房拆了!”
萧景言在边上听着,几乎要当场喷笑了出来。
糯米见秦广岚竟然好像是认真的模样,这才赶紧拦住了他,小声道,“掌教若是不当我是个炼丹师,怎么讲出那样的话来。这次是我恰巧突破了。若是突破不成,拖个五年十年的,可不是叫人笑话。往后当真不要再说这样了。”
“我哪里知道你这样快地就出关了,不是想着他们也没法子试探——啊?你突破了?”秦广岚一愣,声音忍不住就高了起来,惹得后头跟着的那些使者都好奇地朝他张望。
他回头一看,赶紧将嘴巴又捂上了,这才有些不信地问道,“你、你——你突破了?炼丹师?当真是炼丹师?”
糯米朝他笑了笑,再不讲话了,留着秦广岚一个人在旁忧心忡忡的。
萧景言朝后瞥了一眼,见那些使者没有注意,就忍不住凑到糯米耳边去,小声问,“你怎地说要重新开炉给他们炼丹的。若是、若是炼制不成呢?这炼丹也不是就一定能成功。你才方始突破,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些?”
糯米扭头看了看他面上那紧张的模样,突然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咧。我如今开个十炉,说不准能够成功一炉,说不准还更少。若是失败了,咱这门派不如就搬到别的地方去,换个名字从头开始吧?”
“你——”
萧景言见她这模样,一时也只能语塞。
他自然知道糯米不是那种随意的人,更不可能当真拿门派的前途来作赌。只是,糯米今日不知为何,却好像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一路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回答他的话,叫他忍不住就一阵心慌。
这可当真是怪事儿。
萧景言忍不住忍受摸了摸胸口。
以往,他可是最喜欢看糯米浅笑的模样的,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看的表情了。可如今见了糯米这笑容,却总叫他忍不住心慌,好像糯米在后头打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小盘算一样。
糯米又笑了一回,这才小声讲道,“你以前总教我,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是么?为了门派,我怎么也得赌上一把才是。若不是要当场给他们开炉炼制丹药,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拿出这样多的好处来呢。这可不光是为了山门,也是为了我自己呀。你瞧瞧么,我可挣到了那样多的东西咧。”
萧景言一怔,突然便明白了过来。
他觉得不安,是因为糯米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
当初他同糯米讲那些话的时候,糯米完全不愿意听他的劝。
这个丫头年岁比他小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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