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当天,龙逸峰记忆深刻。
那天,下着细雨,学校专门请了两个卧铺车往返县城和镇里,接送初三中考的学生们。龙逸峰和肖静早早上了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并排躺下来,等待开车。同学们陆陆续续上车,带队考试的老师们也上了车。车上热热闹闹地,大家谈论着考试的结果和以后的计划和打算。从聊天的内容不难看出,以后的日子里难免有一部分学生又要踏入打工的热潮中去。当然,也有一部分要继续自己的学业。他们也许都没有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也许他们的人生命运就是各种不同的人生状态了。
带队的老实中间有一个是学校的老校长,退休以后学校返聘担任物理教师。看着兴致勃勃的同学们,颇有感触地说:
“人说三岁看到了,我觉得也不尽然。但是初中的这一个抉择的确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变化。莫说去打工的人在外面成功的几率有多渺茫,就算是你们这些选择继续速度的同学之中,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你们当中有的到了高中以后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有的潜力已经挖掘完了,即使上高中也只能是普普通通地学习。”
同学们都觉得很好奇,纷纷向他打听关于自己的潜力问题。老校长又说:“人的一生,一半是命运,一半考天赋和努力。命运的部分我们不能去改变和研究,天赋可以去挖掘。这些基本上都是人力难以去彻底改变的。幸好我们还可以努力去实现一些东西,或者通过明智的选择去改变一下我们的处境。废话不多说哈,我觉得上高中以后能力较大的同学有你、你、你,还有你和他。”他一边指着五个同学一边说。大家注意到,龙逸峰和肖静都被点到了,其余三个分别是尹志勇和田秀兵,另外一个是一个秀气的女生,叫杨孟琴,和肖静的关系还不错。众人将信将疑,但是都对这五个同学羡慕不已。
所有的同学和老实都上车了,汽车准备出发。这时,本次带队的副校长田发松老师站起来说:“同学们,刚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学校的地理老师钟老师已经在下午因病离世。他们算了日子定在周日下葬。因正好遇上周末,学校和家属都沟通好了,灵堂可能就设在咱们学校的教室内。在我们这一届的同学里面,有很多是钟老师的学生,回到学校以后,大家可以去看他最后一眼。
车内一下子就安静起来了。在这个车上的,除了老师和驾驶员,基本上都是钟老师带过的,虽然地理课不算重点课程,钟老师只给大家上过一年的课,但是很多同学心中,对钟老师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钟老师为人比较低调,个子很高,上课的内容很生动。最令大家印象深刻的是,他爱喝酒。有时候还带着酒气来上学。不管出于起码的尊重,还是对老师的缅怀,同学们的情绪都不高,有的悄悄地回忆起钟老师的平生,还有他说讲诉的课程,以及与老师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县里回到镇上的路还很烂,路面都没有硬化,全部是泥土路,正好遇到这样的雨天,路就更难走了。汽车走走停停,终于在傍晚五点过到了镇上。很多镇里的同学下了车,肖静也下车了,大家商议好明天去看钟老师最后一眼。
第二天,周末。同学们聚集在一起,来到学校的礼堂瞻仰钟老师的遗容,几个多愁善感的女生还小声地哭出声音来。看着老师的遗照,龙逸峰也深感唏嘘。虽然与钟老师接触很少,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还去得那么早。在他的印象里,这位老师的一直是健康和强壮的。生命无常,龙逸峰在自己的学生生涯里第一次送走自己的老实。以前家乡经常有一种说法用来讽刺那些年年读书经常留级的学生,说他们读书都要把老实给读死了。今天终于见到这现实的情况,龙逸峰的心情有点沉重。本来计划当天就要收拾东西会老家的,但是还是将决定明天送老师最后一程。
在周末的上午,同学们决定跟随送丧队伍送钟老师最后一程。由于钟老师的老家里学校很远,因此抬棺木的都是本地的农民帮忙。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多,除了一些至亲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了。还好有了毕业班的一群学生,让整个葬礼才显得不那么凄冷和孤单。开始的时候,主事的村民安排龙龙逸峰等学生帮忙抬花圈、敲锣打鼓。龙逸峰和几个男同学敲锣,其他有的拿花圈,有的打鼓,队伍倒是挺大。钟老师的墓地是选在学校对面的山坡上,面朝镇中学,从学校过去,距离不算太远,但是要过河,还需要上一个陡坡。上陡坡的时候,抬棺木的村民实在无法攀爬陡坡了,队伍一度停滞不前。主事一声吆喝,所有男生全部到灌木前方的帮忙拉棺材绳子,抬棺木的人和棺木一起拉上山去。这棺材绳子在西南地区非常普遍,主要是用于需要攀爬的地段。在上山的时候,抬棺木的人基本上就是如同汽车轮胎一样,双脚停止,膝盖不能弯曲,任凭拉棺木绳子的队伍拖着走。当地人还有一种说法,自从出殡开始,直到棺木抬到坟地这一个过程,棺木是不能落地的。否则,被视为不吉利。
看着停滞不前的队伍,学生们在主事的吆喝下主动上前,和村民们一起拉动棺材绳子,缓慢地向上山爬去。龙逸峰也把敲锣的差事交给身材较为矮小的同学,跑到前面去一起拉绳子。在上坡最陡峭的地方,师生们和村民们使出最大的力气,棺木依然难以上山,没有办法,龙逸峰悄悄地用了一丝力量,顿时大大缓解了抬棺木人员和拉动棺材绳子人员的力量。大家一鼓作气,终于把棺木送到坟地。
从坟地往回走,好几个同学的鞋子都在拉绳子的时候掉了,不得不原路返回寻找鞋子。大家有一种了却心愿的轻松,但是面对即将的离别,心理还是有说不出的阴霾。每个人的话都不多,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和棉被,准备离开这个拥有他们三年少年记忆的学校,还有一起欢度三年美好时光的同学。
羞涩的年龄是不太善于表达的,同学们默默地送别一个又一个人。龙逸峰想到,这也许是同学们彼此之间的最后一次如此贴近了。如果若干年以后再相聚,不知道会是何时何地,也不知道彼此是什么身份。但肯定的是,身份的悬殊和地位的差距一定存在。而且时间越长,悬殊越大。
龙逸峰和肖静也是默默地分别,倒是没有太多感伤,只是有些许不舍。他们已经约定好,考同一所学校。凭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秋天,他们又会在另外一个地方成为同学。当然,也许不一定同班。但那又怎样,只要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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