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中盘算着,转过头来看了看惊疑不定的孙氏,和表情复杂的李氏,微微一抿嘴,笑道:两位妹妹,既然老夫人已经发话了,那我就只能咬着牙先把这件事情担下来……孙妹妹,你如今是双身子,劳累不得,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李妹妹也不必担心,大奶奶想必很快就会康复起来,你就不用在这儿守着了,也早些回去吧。
孙氏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但随即便凝聚起来,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多谢裴姐姐体谅,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见裴馨儿微微颌首之后,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李氏咬了咬下唇,却是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也走了出去。
裴馨儿还真怕她说出些什么来,见此情景,不由松了口大气。她略有些疲惫地看了内室的门一眼,转头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昭煜炵正坐在冯氏的床前,两人却都十分沉默,一种说不清的气氛流淌在两人之间,不是亲密,也不是愤怒,看得裴馨儿微微皱眉,心思一转。
他们自然都注意到了裴馨儿的到来,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见过爷,见过大奶奶。大奶奶这会儿身子感觉如何了?需不需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刚走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会儿再请了来又有什么意义?除非冯氏的病情又加重了,这不是存心气人么!
冯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还是欢娘看着情形不对,急忙陪着笑脸说道:多谢裴姨奶奶牵挂,不过我们奶奶这会儿已经好得多了,不必再麻烦了。
裴馨儿心中暗笑。看冯氏这会儿连做戏都懒得去做了,当真是病得不轻,也是气得不轻。她倒也不说穿。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妾身也可以放下心来了。对了。大奶奶,方才老夫人发了话,体谅您身子不适,再要操持家务未免太过辛劳,特特让妾身代您主持几天,等您的身子完全养好了之后再重掌中馈。妾身不敢推辞,已经应下了。这几日您就安心休息,家中的事情不必操心,若是需要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只管跟妾身说便是。
冯氏的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便是连昭煜炵都感到一丝意外,忍不住多看了裴馨儿一眼。
欢娘等人尽皆变色,看了本就脸色苍白的冯氏一眼,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要知道她现在身子本来就不好着。若是被这个消息一刺激,再弄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办?
好在冯氏倒是生生挺住了,咬紧了一口银牙忍了过来,面上、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嘶哑的声音中别有一番咬牙切齿的恨意。说出的话也是意蕴悠长:有劳裴妹妹了!我这么一病,倒是劳烦老夫人、夫人和妹妹费心,当真是过意不去的。妹妹自个儿也才刚刚出了月子,淳哥儿还那么小,妹妹本就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心,这会儿再拿家务的事情来麻烦妹妹,这……这可真是罪过大了!
裴馨儿却是抿嘴一笑,道:大奶奶太客气了。也还好我出了月子,不然碰上这事儿,难道还要让老夫人、夫人一把年纪还为了家务操劳吗?能够替老夫人、夫人和大奶奶分忧,这是妾身的荣幸,不敢当‘劳烦’二字,还望大奶奶能够保重身体,早日康复起来,也好让妾身卸了这身重担,才能继续偷懒呢!至于淳哥儿,自有奶娘和一众下人们操心,妾身倒是不怎么担心的。
冯氏被她这一番话噎了一下,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这话说得,虽然谦卑至极,却在在讽刺着她,若不是她自个儿心胸狭小,受不得孙氏的刺激,生出这场病来,又怎会轮到一个良妾来夺了她的权?这是自作孽啊!
可她还能怎么说?是自个儿不小心让别人抓住了破绽,孙氏也好、裴氏也好,一个个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主儿。这次她算是阴沟里翻船,让这两个女人摆了一道,偏生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的眼睛微眯,一抹凶光一闪而过,心中发狠。
裴氏这个贱人,以为把持了中馈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她倒要看看,她到底坐不坐得稳这个位子!
想到这儿,她便咬牙说道:既如此,我就托裴妹妹的福,偷闲几天了。家里的事情就拜托裴妹妹了,另外孙妹妹刚刚有了身孕,正是紧要的时候,本该我上心留意着,这会儿倒是只能麻烦裴妹妹了,好在你也是生养过的人,应当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才对。
这话倒是说得跟老夫人一模一样,但若是孙氏真的在裴馨儿掌事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岂不就是她的罪过了?她一听便知道冯氏打的什么算盘,却也不能拆穿,只得微微一笑,道:大奶奶病着还这么为我们姐妹考虑,真是我们姐妹的福气!大奶奶放心吧,这事儿交给妾身便是,您就放宽心,好生歇着吧。
冯氏点了点头,闭上眼,一副疲累至极不愿多说的样子。裴馨儿见了,识趣地躬身退了出去。同时昭煜炵也借机退了出来,却是并没跟裴馨儿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便大步走了出去。
她微微一笑,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略一低头,便也走了出去。
内室中,欢娘忧心冲冲地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
冯氏本就是被气病的,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儿,怕是会更加的心结难平,也就愈发难以痊愈了。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冯氏,面色如纸,气息奄奄的样子,与平日的精明干练形成了鲜明对照,不由心中一恸,柔声说道:奶奶,您也别太多心了!裴氏虽说现在暂时主持中馈,却并不能长久。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要您能够早日康复,这持家的事儿终究还是会回到您手上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养好您的身子!
冯氏睁开了眼,脸上虽然难掩疲色,眼中却有一丝凌厉,说起话来倒也并不像她面上看去那么有气无力。
她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必担心。凡事皆是福祸相依,今日她裴氏得意,我倒是想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这病,我倒还不急着好了,只要下面的人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她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欢娘急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奶奶您能想得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冯氏冷冷一笑,不再说话了。
裴馨儿却是径自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进了门,一下子躺倒在软榻上,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感到劳心劳力,疲惫不堪。
这一个早上的事情,倒是比她往日一天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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