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如其来的声响令屋内顿然静下,景贵人面带诧然,随后不久,昔竹带着欣喜的神色从外室入内,对她道:“主子主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来了!”
她情绪有些激动,绣到一半的手绢还未来得及放下,还被她紧紧拽着,双手关节处都隐隐发白,控制不住地正在颤抖。
子初淡笑,点头对景贵人道:“好事要成双,贵人如今身子大好,前路宽旷,好好把握。”说完,便先出了卧房。
来到屋外,果真遇上了皇后身边的婉菁,朝其温和一笑,就告辞回要内医院。人还没走远,便听到身后婉菁要景贵人起身前往华栖宫面见端贤皇后,不由唇瓣弯起。
崇明殿的重纪阁,承显帝刚下早朝,正在案前批阅奏折,他容色淡漠,眉宇中带着浑然若天成的利色,此时的他方才展现出了身为帝王的威慑之色。拾起右手边上的朱笔,在手中的奏章上勾画了一番,再将之合上,换了一本。
陆公公垂立在一旁,晟煜不发话,他也不出声,始终安安静静恪守本分。
正此时,一个小内侍从门外探进了一颗脑袋,陆公公见状,再看了看案边面色如常的承显帝,眯眼笑着轻点了头,内侍正了正神情,便谨慎地从外面走进。
“禀陛下,钲王殿下来了。”他抬眼瞄了瞄低头看奏章的晟煜道。
晟煜头也不抬,开口说:“请进来。”
“是。”他应声道,悄然退了出去。
门口悉悉索索之声由远及近,还不等他抬头,晟钲温润的嗓音就先从门外传来,两个呼吸之后,那丰神俊朗的身姿就已经出现在了重纪阁。
“陛下劳心劳神,不若休憩一会子,瞧臣弟给陛下带了什么来。”他朗笑一声,就跨步入内。
晟煜满面星辉地望向他,笑道:“入了此处行什么君臣礼,朕也看累了,王弟带了何物便拿出来,也好叫朕看看。”将手里正待看的奏折放下,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晟钲的宽大衣袖之下。
“这可是好东西,臣弟亦是无意中向人求来的。”晟钲说着,将手中之物向上举了举。
晟煜怎么看那物事,也只觉得是一只普通的瓶子,便扫兴地笑道:“只是寻常的白瓷瓶,拿是什么稀奇之物,王弟越发笨拙了。”
陆公公搬了一张靠椅,给晟钲落座,他也不客气,将白瓷瓶放在桌上,便对晟煜道:“欸!王兄这便看走了眼,你不若闻闻。”他笑着。
承显帝这才微愣,半信半疑地举起白瓷瓶轻轻嗅了嗅,眉宇见有些诧异道:“酒?味道是有些特别。”
晟钲取过一只酒杯,为他倒上,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是益寿的药酒,听说具有神效,宫外所卖之处仅一家。”
“王弟何时竟会信这些,区区药酒还能有如何神效,说起来宫中奇珍异物百千,这种酒内医院又岂会没有。”他摇头失笑。
晟钲却神秘一笑,道:“正是因内医院都制不出,是以可贵稀有。”
他这样一说,晟煜倒起了好奇之心,不由端过那杯药酒仔细闻闻,浅啜一口,只觉口感有些奇特。喝了一口,便不由自主喝了第二口,转眼酒杯就已经见底。
口齿中还存着似有似无的药味,是一股淡香,药酒这种东西,他所喝甚少,几乎没什么印象,普通酒的酒味与之又有不同,如今这样一杯,给他倒是有了别样的感受。
“唔,这样喝着便觉有些少了,再来一杯。”晟煜意犹未尽,说着伸手就去够那白瓷瓶。
就此时,晟钲手掌一挡,摇头道:“越是珍惜之物便是来那么一点,收效都不容小觑,医女说了,只能早晚一杯,不可多。”
晟煜挑眉:“如何好法?”
“每日一点,乌发长寿,若非真有用处,臣弟何须献宝,王兄操劳国事,身子亦该重视。”晟钲面容含笑,语气半真半假。
承显帝正欲说话,端贤皇后一袭紫色芙蓉锦绣宫装,乌发上九头凤簪流光溢彩,精致淡妆越发衬得她肤若白瓷,束着深紫色边缀鎏光金丝线锦带,腰肢如杨柳,娉婷而入。
“看来臣妾扰了陛下与王弟相谈了。”她笑得雍容华贵,语声磁石般引人,不若黄莺娇嫩,却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适。
“皇嫂来得巧,臣弟这便要回府了呢。”说着他就站起,对承显帝笑道:“皇兄莫忘。”一手之了指那白瓷瓶。
晟煜眸中绽光,点头说:“省得。”
端贤皇后坐到了那张靠椅上,笑得温和恭顺:“王弟有心,总是记挂着陛下。”她双眸落在那白瓷瓶上,在扫过空空的酒杯。
“是啊。”晟煜长舒口气,笑着表示赞同,再随手拿过身前未看的奏折,翻开,只看了一眼,便蹙眉。
“陛下?”端贤皇后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晟煜知道她所问何事,抬了一下头,再将目光落回了奏折上,道:“无妨,皇后有话直说。”他再接着往下看了几行。
端贤皇后眼眸湛亮,英气的眉眼上投射出了一股子决然,却温柔一笑道:“殿下可还记得望月阁的那位景贵人?”
晟煜眼睛仍然落在奏折上,道:“嗯?”
就是这般,端贤皇后知道他如此问就表示毫无印象,解释道:“臣妾今日召见了她,是个贴心之人,无端在宫中蹉跎了四年,着实委屈了她,救浅露一事功不可没,陛下是该好好赏她。”
听到皇后说她就是救了惠安公主之人,晟煜这才抬首,沉吟了一会儿,道:“皇后这样一说,朕觉得确然也是应该,补偿她,提她为贵嫔罢。”
“如此也好。”皇后想了想,笑着道。
两人默默半晌,晟煜翻看着一本奏折,继而开口:“宫中医女竟如此胆大妄为。”
后宫不得干政,但承显帝却给端贤皇后这样一个特许,并不避讳,当着她的面谈及大臣上奏之事。
“何事?”皇后诧异。
晟煜将那本奏折扔到皇后跟前:“你来看。”
皇后将目光投到了那大大的“谏”上,犹豫了一会儿,伸手翻开看了看,这一看便冷凝道:“陛下还须斟酌。”
晟煜看着她,她缓缓道:“冯相之子名声不好,许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况且陛下,这名医女您亦熟知,她为人如何,陛下该是心如明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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