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仙馨眼眸冷凝地望着子初,其中一闪而逝的一股子蔑视和嫉恨灼亮了她深黑的瞳孔,随后素手轻轻一抬,抬轿的公公们整齐有序地弯膝,轿子轻轻地贴紧了地面,再稳稳停好。
与此同时,元妃却还是慵懒地斜倚在软轿上,不言不语,却是红唇含笑,双眼妩媚而锐利地看着叶仙馨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表姐方才不说,妹妹还倒未有觉察,如今被表姐适时点醒,仔细一瞧,这位医女果真是好颜色呢。”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牙关阖着,那一字一顿蹦出来的温软之音,令人闻之极为不爽。分明是字字讥诮,句句锋芒。
子初的心一沉再沉,假使此时只有叶仙馨一人,她根本不会将之放在眼中,早就走人。可是此刻她却与元妃走在一处,有元妃的庇佑,她又怎么能明面上与叶仙馨唇枪舌剑。就在她见到元妃和叶仙馨一起出现时,她就已经想到了元妃和大夫人的关系。
记忆中,原先的叶子初小时候,就一直知道叶府住着一位大夫人的嫡亲侄女,当年她还很小,彼时的元妃还只是叶府的表小姐颜如夏,同叶仙馨感情至深,如亲生姐妹。是因父母双亡,一直寄住在叶府,吃穿用度皆是以叶仙馨等同的份例置办,叶子初身为庶女,很少能见着她们一面。
后来宫中选秀,少女时期的元妃便被大夫人安排进宫,以美貌和心计,被先皇时期的何贞皇后看中,亦是承显帝的生母,仙逝于五年的何贞太后。后成了贵人,再从贵人变成了贵嫔,再后来成为了颜妃,最终升至了后宫四妃之一,被封了号,成了元妃。十五岁入宫,至今七年,在计谋层出的后宫,可谓步步为营。
子初听着叶仙馨话中有话,低着头状若恭敬,实际上却是微不可查地皱眉,眸中凛冽铺天盖地地剧烈翻滚,面色始终沉静。
“本小姐与你说话,你耳朵可是聋了么?”叶仙馨轻嘲道。
子初脑中思索着脱身之际,听着叶仙馨寒凉的话,想到了之前她问的那么一句,便语调波澜不惊地答道:“下官并无什么养颜秘方,身体发肤受之于母,亦只能感激母亲了。”
子初对于“父”这个字绝口不提,现在的她,早就和叶文清断绝了关系,哪里还有什么父亲,就算两人父女关系还在,在她看来,叶文清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叶仙馨闻言,一张粉面若桃花的容色变了变,冷笑道:“你可真是有个好母亲,必定和你一样生的仙姿玉色,想来她还是个柳圣花神呢。”
子初漠然不接话,听到最后一句时,眸子一凝,顿时,眼底结霜。
却这时,元妃凉凉地嗓音袅袅道:“好个没规矩的医女,未来的钲王妃同你说话,谁准你不回答了?真是没有教养的丫头,莫非这等礼数也是你母亲教的你?”吴侬软语绵里藏针,无情地扎了过去。
元妃抬手抚了抚右鬓,不紧不慢道:“给本宫掌嘴。”
在她的轿子边上的一个贴身宫女水蓝色宫装,梳着双环髻,身子娇小丰腴,听到元妃的命令之后,当即走到了子初的身边,抬手就是一记生风的耳光,子初强忍着想要反打她的冲动,头跟着一偏,收受的力道陡然轻了一些,饶是如此,五根鲜红的指印还是极为显眼地浮在了她白皙的左脸颊上。
她咬牙暗下毒誓,日后待她爬上高位,定要亲手将此人废了!
旁人看不出来,贴身宫女夏柳显然是感觉到子初轻微的挣扎,犹自觉得不解气,想要再补过去一掌,忽而听元妃阴狠而魅惑的声音淡淡道:“你便给本宫在此跪着,若让本宫知道你跪不够半个时辰,呵,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叶仙馨姣美的面孔上一阵得意之色,仿佛俯视蝼蚁般将子初扫了一遍,见到子初挨了打,她全身的毛孔都舒畅了,继而笑颜如花地上了软轿。
“快些起程罢,大好时光浪费在卑贱之人身上,可真是可惜了。”涂着蔻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拂过被压得有些褶皱的衣料子,再吩咐内侍公公们起轿。
临行之前,那叫夏柳的宫女狠狠一脚揣在子初的膝盖窝里,双手指甲深深扣在子初的两肩,将她用力地压在地上,末了还嗲嗲道:“娘娘要你跪着你便跪着,瞧你长得便像个狐媚子,还敢语出不敬,挨了打都是活该,不过是个医女,还以为自己能仗着美貌成为娘娘呢,嗤——”
说完,她风骚地扭着水蛇腰肢,尾随在元妃的软轿边上便跟去了。
等到元妃等人拐过宫墙,消失在前方的路上,子初周身俱是漫着冷意,静默若深潭的眼中杀机一跃而过,总有那么一天,她要把加在她身上的这些屈辱通通还了!
半个时辰过完,她从冷冰冰的青砖上站身,由于跪得太久,膝盖处又麻又痛,这里距元妃的昭离宫很近,随时都可能会有元妃的眼线,她不得不忍耐着,跪足了半个时辰,如今她的还只是一等医女,明着上不能同元妃作对,既如此,那就暗着来!
她将蜷曲已久的膝盖伸直,揉了揉跪得刺痛的部位,一时间无法站直身躯,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才惊觉身边有人,回过头来一看,身后逆光之处,穆非霖满脸疑惑,小麦色的阳光肌肤在暗影下更显深色,他一身轻装铠甲,宽肩窄腰,后背笔挺,单手搭在右边的剑柄上,俊俏非常,此时正低着头,探索似得看着子初。
她扭过头来的一瞬间,穆非霖愣了愣,旋即露齿一笑:“真的是你啊!”
子初苦笑,若是对方早出现一个时辰,也许她就可以不用罚跪了。她锤了锤僵直的腿,感觉气血顺畅了许多,才道:“许久不曾见了,穆公子可安好?”
穆非霖看她从地上站起,诧异道:“方才我还在奇怪,怎么会有医女在这里跪着,你是犯了什么错?”说着他往了一眼不远处的昭离宫,面色一暗:“是元妃?”
子初点点头,事实上她并没有犯错,只是元妃故意借机挫挫她,对旁人来说,又如何解释地清楚,只好转移话题道:“非什么大事,我先回内医院了。”
子初刚迈出一步,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险些栽倒,一条结实的臂膀横了过来,两人皆是一愣,随后仿佛是触电了似得,穆非霖的手瞬间又缩了回去。
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气息略有些不稳道:“你没事吧,那个,呃……”他呃了半天,硬是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顿时麦色的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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