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毒扩散,祈国上下人心难安,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僚贵族,都忧心忡忡。
就在承显帝下令打开御药房的第二日,百姓们闻讯转喜,却又因外医院所提供的药材价格昂贵,而愁喜参半。外医院特别标价,每副药皆为二两银子,稍微有些家底之人眉开眼笑,穷苦之人则另当别论了。
不过,饶是汤药已经推出,也只能暂时控制病情,至于根治的方法,整个太医院都还在严肃商讨中。
天色尚早,仁安医馆还未开门,医馆的后院,是三面青色石墙围堵的小院子,往日里小智和生光两个小药童都是在这里处理药草,制作干药材的。
现在两人已经被子初指派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余阿和也不知去哪里忙活,只有子初一人在后院,她今日穿着简单的麻布衣,身前系了一条黛青色围布,穿着宽大的灯笼裤子,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板凳上,身旁放置着两只水桶,在她身前,是一张约莫半米宽,小腿高度的巨大木盆,凑近一看,顿时便让人一阵头皮绷紧。
子初一双白嫩修长的双手在里头淘着水,捣个不停,一会儿工夫,身后便传来两道粗重的喘息声,原来是小智和生光二人各背着一只密封的竹篓子,满身泥泞地回来了。
“如何?”子初手头的活在继续,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道。
“嘿嘿。”二人对视一眼,讪讪而笑。
子初嘴巴弯起一道弧度,看起来似乎心情颇为愉悦。
两人一前一后将竹篓子摆到地上,掀开盖子,乐道:“今儿可是大丰收,瞧瞧,就这么一些,我俩只用了三个时辰!”
却说小智和生光都十分勤快,吃苦耐劳手脚麻利,也多亏有他们两个,才事半功倍!
子初轻轻一笑,道:“我看看。”说着就从小板凳上站起,贴到竹篓便一看,啧啧两声满意道:“不愧是我的得力主将,辛苦二位了,赶紧去吃些早点吧,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两人听子初如是说,咧嘴傻傻一笑,就二话不说洗了一个手,去祭五脏庙了,一大早爬山挖土,这会子也该都饿得直唱空城计了。
子初呼了一口气,将两只竹篓分别提到木桶边,毕竟是女子,这两只竹篓的分量不轻,就是这么一折腾,也累得喘息不止。
盖子已经打开,暴露在视野中的,赫然是密密麻麻混着一些淤泥的白颈蚯蚓!简直多得不像话。
子初将木桶内洗好蚯蚓的捞了出来,就将它们放在一边干燥的大篮子里,然后取过药碾子,摸起一把就放进去碾碎……
等到医馆开门看诊,病患们潮水一般涌入,小智和生光两人合力搬了一口半人高的陶罐,在药柜前放稳。
余阿和在诊室给病患们诊脉,出来时,病患先不急着取药,而是匆匆回家,再回来时,手中都多了一口碗,然后纷纷到药柜前找药童取药。
一个土色衣衫,腰缠黑色布带的大伯持着一只边角缺了点口子碗,对站在陶罐边上的生光沙哑着嗓子道:“小哥,我取药。”
生光乐呵地打开陶罐盖子,用葫芦瓢在里面舀了一勺暗红色的液体,小心地注入那口破碗里。
“这药……多少钱?”大伯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道。
生光一脸和气,道:“嗨,大伯别担心,这碗汤药我们医馆只收您一文钱,喝完了包您身强体健!”
大伯一愣,旋即将信将疑道:“一文钱?真有那么神?”他得了疫毒已经四天了,身子发烧昏昏沉沉,去了宫廷外医院实在买不起药,二两银子,够他过一年了,仁安医馆只收一文钱,就一定能根治他的病?
“试试就知道咯。”生光笑的很是无害,再伸手取过另一只碗,专心地忙活起来。
外医院坐落在宫廷外的几百米处,从四品宫廷外医官徐赢忙着给病患把脉,再开方子。
这时一个身着白衣,梳着随云髻,腰间缠一条红色锦带,并镶着两颗白色玉珠的医女踱来,她个头娇小匀称,肌肤光洁,嘴角一颗黑色美人痣,按照她的衣饰来看,是宫廷一等医女林若。
“徐大人,我是奉长使医女之命来轮值的。”林若软着嗓子,温柔地仿佛能滴水。
徐赢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过,随后笑道:“陛下体恤百姓,竟将你们医女都派遣出宫巡诊。”
林若一双大眼弯弯,笑说:“为人治病都是医者之职,不论是医官大人还是我们医女,自当尽力,大人不如多关心如何配出药方,再不然,皇上可要怪罪了。”
徐赢哼道:“本官不敢忘却圣意,医女从宫内来,可知内医官大人们是否配制出了对症的汤药?宫内御药房运来的药材过些时日就不够了。”
林若摇头道,突然道:“方才我路过一间医馆,似是寻出了什么汤药,便宜得很,才收一文钱,那些贱民们也不来外医院了,看样子似乎也能延缓疫病,若真如此,医官大人也不必担心药材缺少,倘如真不够,找个机会向那家医馆调一些来便是,那阵子宫人将此病带入宫里,御药房的药材也紧着呢。”
“一文钱的汤药又能有何效用,只有那些蠢人会信了这些庸医俗人。”徐医官冷嗤,很是不屑。
林若哂然,只道:“若是疫症之事解决,下官也想早些回宫了。”
徐赢起身来,收拾了物件,便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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