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搞丰盛点,夏遥就抿着小嘴娇笑道:“别研究了,除了你这个东山女婿之外,这里全东山人,当然要按照东山的方式过年。这是我们老家的‘过年菜’,尝尝,我亲手做的。”
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用筷子指着中间的砂锅问道:“猪血、豆腐、猪肉、白菜炖粉条,这不是大锅菜吗?”
“差不多,”夏遥指着他面前的冷盘,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个你肯定没吃过,它叫酥锅,但不要被这个名字所迷惑,之所以称为‘锅’,是因为放在一个大锅里煮的,藕、海带、白菜、鲫鱼、豆腐、五花肉一起煮,又酸又甜又咸,我小时候最喜欢吃。”
熏肉、整鸡、干炸带鱼,再就是用藕片夹肉入炸成的藕盒,似乎有团团圆圆之意。
到现在为止已吃过三顿年夜饭,章程哪能吃得夏,尝了几筷子之后笑问道:“我还以为要吃饺子呢,没想到吃这些。”
“饺子也要吃。”
两个女儿和女婿第一次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田秋菊非常高兴,指着茶几上和好的面,慢声细语地解释道:“在老家过年,就这样先就着馒头吃菜,然后一家子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围着桌子和面、擀皮儿、包饺子,等候新一年的到来。”
夏遥补充道:“俗称熬年。”
“那饺子什么时候吃?”
田秋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继续说道:“12点以前把饺子煮好,等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我们便长了一岁,所以这顿饺子也叫‘增岁饭’。另外大年三十吃的饺子是素馅的,取来年‘素净平安一整年’之意。煮饺子的水一定要比平时多放,来年日子才能‘绰绰有余’。如果饺子煮碎了,不能说‘碎’,也不能说‘破’,要说‘挣’,不然不吉利……”
章程跟老丈人和苏兴运碰了下杯子,感叹道:“风俗习惯不同,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做有讲究,说有讲究,吃也有讲究。”
能跟父母和姐姐姐夫一起过年,夏遥无疑是今晚最高兴的人,她放下筷子如数家珍地说道:“吃完饺子,我们会在煮过饺子的锅上摆上蒸格,上面放上豆腐、年糕高、素馅儿饺子‘压锅’,取‘福’、‘高’、‘寿’的谐音,寄予对明年一整年的美好期许,一定要压,马虎不得。
明天早上的第一顿饭,也是吃饺子,也是素馅儿,不过馅儿里面会放上钱、枣、花生米和栗子。吃到红枣,意味着新的一年能起早干活,勤劳致富;吃到栗子,就是新的一年能出大力,流大汗;吃到花生米,就能长命百岁;吃到钱,就能发财!”
“那我明天得多吃几个。”
“章程,你妈和你奶奶也是真的,走时都说好了,琳琳和游博士陪她俩一起过年。可一到老家就把她们往回赶,这年三十冷冷清清的,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
在人家家里跟人家的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过年,田秋菊不由地想起老太太和吴秀兰。看着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章程摇头笑道:“妈,你别担心她们,回来路上我打过电话,丁叔、丁姨和大舅大舅妈都在,热热闹闹,一点都不冷清,我妈还说比在特区过年有年味儿。
至于不让我二姐在老家过年,也是有原因的。一是集团缺人手,二姐回来能多多少少帮上点忙。二是游博士留学那么多年,一回春节都没陪家人过过。对我们而言过不过年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对游博士的父母来说意义就不一样啦。”
田秋菊发自内心地叹道:“你妈心好,总是替别人着想,一个人撑了那么多年,把你们姐弟拉扯大,不容易呀!”
这个话题太沉重,大过年的不能说这些,夏凝急忙来了句:“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章程心也好,特区那么多香港老板,有哪个对工人有他这么好的?”
夏志高深以为然,放下酒杯笑道:“是啊,能进nb电气,能成为nb电气的工人,真是他们的福分。”
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章程居然摇头道:“爸、大姐,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职工工资待遇是高点,但这个高仅相对于国内的‘三资’企业。用不着美国的那些大公司比,就我们nb电气内部也有很大悬殊。
比如nb电子,保安工厂组装车间的平均工资,连莱比锡组装工厂的七分之一都不到,如果算上养老和医疗等其它待遇,国内的用工成本仅相当于国外的十二分之一。”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兴运禁不住说道:“难怪车间里个个都想出国呢,在国外干一个月抵在国内干一年,谁不想去?”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同工同酬,我们做不到。一旦那么做了,集团会失去一大笔利润,而没有足够利润,也就没有足够资金投入研发。但作为一家着眼未来的企业,更不能一味的压榨职工的剩余价值。
打个最简单,也是最现实的比方,如果一个职工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整天牵挂家里的一些琐碎,那他工作时肯定不能做到心无旁骛。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责任心,会马马虎虎,会野蛮操作,会直接影响到良品率和产品质量。
事实证明,我们虽然做了一些事情,但同时也得到了相应回报。
正是因为职工们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才能专心致志的学习并掌握职业技能,才能制造出几年前我们简直不敢想象的,品质跟美国、日本和德国几乎在同一个水平的电力设备和电子产品。”
章程话锋一转,摊开双手说:“可我们又真正付出了多少?比国内企业高的那么一点工资,平摊到产品利润里连5都不到;国内旅游和定期体检的支出,同样九牛一毛;职业技能培训上的投入,完全是为了产品品质,根本算不上付出。
‘农转非’、户籍迁移,完全是搂草打兔子,谈判时顺带着从政府那里争取到的优惠政策;至于住房,同样没有出一分钱,只是帮着买了一块相对便宜的土地。土地使用费是大家伙集资的,基建工程款是省二建垫的,剩下的是以公司名义帮着向香江发展银行贷的款,整个过程中公司只起到一个协调作用。”
这就是大公司的优势,在与政府谈判时总能占据主动。
夏遥对此并非一无所知,接过话茬笑道:“出国旅游公司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在香港期间住nb电工客房,机票就更不用说了,都是nb航空没卖出去的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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