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欢还未走到半路,迎面便撞来一个人,她抬手挡住,沉声道:慌什么?
二小姐!小五一见到她神色一松,随即抓紧她的袖子,快随奴婢去后院。
好好说话!她眸光瞥过紧扯住袖子的那只手,直到小五缩了回去,才问道,去后院做什么?
小五喘了几口气,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几乎埋到领口里去。
楚清欢微抿着唇,静静听她说完,并未表示什么,只平静地看着她:说完了?
说完了。小五头也不敢抬。
眼前光线一亮,面前的人已越过她,往东跨院而去。
二小姐,您不去后院?她诧异。
既然你们大小姐要管,我去有用么?楚清欢头也不回。
小五急道:大小姐最听您的话……
最听我的话?楚清欢驻足,回头,唇角微牵,她若真听我的话,就不会去管这趟闲事。
可是……
不必管她,随我回去。她无视小五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你若想去,我也不拦你,只不过以后你有事也不用再来找我。
二小姐……小五望望她,又望望后院的方向,心里为难得就跟两个小人在扯绳子似的。
楚清欢也不管她,慢悠悠地一路看景一路走,小五犹豫了半天,最终只得咬了嘴唇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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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二赶到后院时,季婉瑶正双手叉腰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地站在院外冲着李玉荷质问,她的脚边躺着个气息奄奄的丫头。
俞心与宗映珊都远远地站在自家门前,并没有过来劝架的意思。
李玉荷,你也配当人家主子?
笑话!李玉荷冷笑,我管教自己的丫头,关你什么事!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本姑奶奶就是要管!
你管?你凭什么管?李玉荷更加发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不但让她吃沙子,还要把她扫地出门,以后再不许进淮南王府的门。
你说谁是狗,谁是狗!季婉瑶一听便火了,抬腿便要冲过去,被小二与小四死命拉住。
李玉荷双臂环胸,仰头看天:谁问谁是狗。
你!季婉瑶被气得满脸通红。
若说今日之事换作俞心与宗映珊,她也许还不觉得怎样,偏偏碰上李玉荷这个冤家对头,这份怒火就格外猛烈。
小二,小四,把这丫头给我带上。她冷冷一笑,她不要,我们要。
大小姐。小二拉着她退后了些,低声道,这是人家的丫头,我们带回去象什么话,二小姐也不会允许的。
你忘了二小姐以前最为心善了?季婉瑶两眼一睁,虽然她现在心性变了些,但救命的事,她不会生气的。你们就听我的,她要是真怪罪下来,有我顶着。
这不行的……
季婉瑶却不管这么多,让小四将那丫头扶了起来,见小二不来帮忙,便自个儿扛了一边。
敢情这东院还是拾破烂的,专捡人家不要的东西。李玉荷嗤笑。
季婉瑶憋红着脸,也不与她争吵,兀自扶着那绵软无力的丫头往回走,小二无法,只得接了过来。
总没有主子干活,奴才闲着的道理。
眼睛还满怀希望地看着来路,只盼着小五快快将二小姐请来。
奉劝你一句,把你那些镯子链子都放放好,省得让人一天一个给摔烂了。走出去很远,李玉荷还在后头说着风凉话。
季婉瑶嘴巴上的功夫斗不过她,倒也忍着,只怜惜地给那丫头擦着汗,让小二小四走快些。
回到东跨院,一直眼巴巴瞅着门口的小五立即迎了上来,见到这副情景张大了嘴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间屋子出来。季婉瑶拍了下她的脑袋。
小五哪里还走得动,手指着那昏迷的丫头:她,她……
小一与小三儿对望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帮着小二小四将人扶进房间安置下来。
季婉瑶拿帕子扇着风,一抬头,对上正无声站在房门前的楚清欢。
清儿,你回来了。她笑颜一展,快步走过去,你不知道李玉荷那女人多恶毒,要不是我去得及时,那丫头肯定得没命……
送回去,你不该带她回来。楚清欢倚柱而立,眼眸清冷。
清儿?季婉瑶一腔热情顿时被熄灭,你以前不是最见不得人受苦么?这丫头眼看就要死了,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你可知道引祸上身这个道理?楚清欢神情肃然,你有善心是好事,但要分清对象,那是人家的丫头,不该你收留。
一个被人抛弃的丫头能引什么祸?季婉瑶不赞同,且态度坚决,而且我已经带她回来,就不可能再把她还给李玉荷。
看来以前经历的残酷并没有让你吸取多少教训。楚清欢轻轻点头,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阻你。但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今日的因,他日的果。日后若因为今日之事而有何不好的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季婉瑶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即答话。
对于楚清欢所说的过去的残酷,她并不是全然忘记。
萧天成的残忍,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们,还有至今被萧天成关在文晋皇宫里的陈姐姐,在夜深人静时她时常想起,甚至噩梦连连,梦里总出现那一片火红的血光,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
那些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怎能说忘就忘,怎能因为眼下安乐就将过去的痛苦一笔抹去。
可她总是相信,人心都是向善的。
萧天成不仁,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仁。
在她过去的岁月里,遇到的还是好人居多,她愿意相信世间的光明,不愿总被阴暗围绕。
我会承担。沉默了片刻,她郑重点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这人真有这么坏,救了她的命还会反过来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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