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植的话廖在了那儿,他也是个重名声的。虽说将话说的这样早,有些草率,不过陆植心里料定了,这顾家丫头,不过是个伶俐的小丫头而已。与范姜夫人牵连颇深的,可是西京城中她沾也沾不到的抚远候一家,别说那抚远候高门大户,就是那位给范姜夫人下蛊的女侍鸣翠,也不是秀儿一个十岁丫头能斗得过的。
思及此,陆植倒是隐隐有些同情起这丫头来,心道,没那个金刚钻,非得揽这个瓷器活儿,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嚒。
秀儿倒是精神满满,于陆植眼里,这就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几人陆续来到药厅,陆植起笔,又给顾乐、顾喜二人开了些汤药,见顾乐牙齿里头的流血止住了,又从一淡青色的陶瓷罐子里,取出了一个药包,顾家小郎,此物你含着,半个时辰再吐掉,这伤处便不会疼了。
顾乐露出一颗漏风的门牙,笑道,大夫客气了,早已不疼了。
飞廉白了顾乐一眼,揶揄道,可笑,我家大夫好心给你止疼,这药包少说要半钱银子,真是不识货!
九斤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他历来是个混得吝的,张口斥道,你个抓药的小童,恁的来的天大的脾气?这他奶奶的是谁惯得你这龟孙这一身臭毛病!
秀儿扯了扯九斤,虽说扯不动他,倒还是隐约有点儿影响力。九哥勿恼。
顾喜也帮着劝了几句,九斤方收了拳头,不过看飞廉的目光狠戾,吓得飞廉再不敢吭声。
秀儿领了汤药,正要让远志算钱。却让陆植拦了下来,不急,不急。
秀儿一双杏眼瞧着陆植。小老头面上平静,圆溜溜的眼睛弯了弯,八字胡上下一动。开口道,若是你了了那范姜夫人的心病。便是小老儿的徒弟了,如何能收你的药钱;若是你不能了却范姜夫人的心病,再来算账也不迟。
顾玉儿听说秀儿许了陆植那些条件,惊呼道,阿秀,你我不过一介草民,怕是连抚远候的衣襟也摸不到。你怎生想的,竟许诺陆大夫那等困难的事情?
秀儿伏着身子,正给顾乐换药。玉儿则顺手给顾喜换药,顾喜吃痛。痛呼一声,连连咧嘴。玉儿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声音软糯,却也凌厉,知道疼?!知道疼还与人争斗?!如今大哥二弟都不在身边。老三你可要收敛着点儿,你若是出了事儿,教我如何同爹娘交代?
秀儿一面给顾乐用药油擦拭瘀伤,一面劝慰道,大姐也莫慌。三哥本就是个老实到顶的人了,那打人的乐不同一伙儿欺人太甚,若是他俩不还手,管教别人说我顾家窝囊呢。
玉儿却是不赞同,教人说窝囊,也比被打的伤残了好。若能窝囊健全的活着,总好过逞那没用的英雄来得强。
顾乐笑道,大姐姐多虑了,若是我再长个几岁,管教打的那姓乐的屁滚尿流,喊我爷爷。
众人听着他童言无忌,一张脏污小脸儿又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更加难看了。秀儿心思一动,小六,姐姐给你洗把脸,如何?
听到这几个字,顾乐一颗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推拒道,姐姐莫要欺负我了,姐姐若是生气了,打我一顿也好。
秀儿见着顾乐神色郁郁,确实是不大高兴洗漱的,便也不为难他,手中一块薄巾沾了热水,里头裹着一个烧烫的鸡蛋,一下一下打顾乐受伤的脸上搓揉过去,姐姐,这揉完了,鸡蛋给谁吃啊?
自是给你吃啊。
顾喜频频皱眉,疼的龇牙咧嘴,三哥这个也给小六吃。
顾乐眼睛亮晶晶的,想了想,俺这个自己吃,三哥的,给小妹吃!
秀儿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赞道,就你机灵。
虽说顾家兄弟让乐不同一伙儿给揍得没个孩子样儿了,好在没伤及内里,多是皮外伤。那陆植开的药又好用的紧,没几日,那脸上的淤青就散了,能跑能跳,再无大碍。
这几日内,顾家来了好几拨人。
头一波便是百草堂的罗汉文罗秀才,这秀才趁着沐休日,拎了一挂猪肉,来看顾家兄弟。玉儿留他吃了顿饭,顺道将他带的猪肉给做了。
这第二波,竟是安乐镇乐家的管家,乐不同的祖父,正是赵夫人乐氏的叔叔,听说自家孙儿让人打了,本来是气的火冒三丈。可是一听,这是自个儿孙儿错在前头,不光如此,这得罪的还是知县孟仲垣跟前的红人,秀儿一家。便是心里头有许多不满,也是遣了身边得利的管家来探望,还送了好些个补品。乐家到底是大户,这礼送的,比罗秀才那一挂猪肉厚的多。乐老太爷觉着侄女乐氏,不光不能给乐家发扬光大带来好处,反而总是害得他需要四处斡旋,因而禁了媳妇的足,再不让她与那不省心的侄女有所瓜葛。据说,乐不同听了祖父的安排,心中十分不满,还想着私下为难顾家,却让乐老太爷给拦了下去,这几日,每天都要往罗秀才家里抄录书册,若是字数不满,就要让祖父一顿好打,屁股刚上了药又添新伤,这么几日下来,他倒真是收敛了不少。
这最后一波,则是陆大夫遣人来送药,美其名曰送药,实则是想探探虚实,不过那送药的小童瞧见秀儿每日在家里翻弄几个破竹罐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如实禀报,陆植宽了心的同时,又有些失望,本来,听说这丫头夸下海口能医治范姜夫人心病的时候,自个儿心里一半嘲讽,还有一半,隐隐有了期待。如今看来,不过是无知女童,信口胡说,难免有了落差。
顾乐伤好之后,秀儿便盘算着,既然那百草堂是去不了了,顾乐到底还是要读书习字的,这问题总要解决。便想着,要送顾乐去县里的学堂,县里的学堂,条件自然比镇上好,不过这花费要高一些,而来回的时间,也要多一些。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定下主意。孟仲垣不知从哪儿得知了顾家在四处寻学堂的消息,竟然遣了随从阿星,来了一封书信。
按着信上所书,孟仲垣先谦虚的表示了自己毕竟年轻,也没有教书的经验,不过他好歹十三岁就中了京试第一十七名,这在整个大雍,都是了不得的成绩,自个儿也有些心得。如今,这松阳县一切太平,他闲暇时间众多,便想收顾乐做弟子,问顾家长姐长兄的意见如何。
秀儿没曾想到,原以为对自家有敌意的孟仲垣,竟然出手相助,他确实是个极好的师傅,只是秉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秀儿知道,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必然是有缘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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