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着人将十三娘送走,自己则背过身跟玉儿说话。洪管家本在身边侍奉,瞧见十三娘和顾秀儿说了几句话,便悄悄跟在十三娘后头,待到府外,见十三娘要上自家马车了。洪管家方现了身,问道,朱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月明星稀,十三娘依稀辨得来人正是赵家的大总管,洪涛。两人来到赵府门前一众柳树底下,洪管家小心问道,敢问朱老板,方才那顾二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十三娘倒是没有隐瞒,方才顾二姑娘同我说,要相信我儿,至于秀儿的分析,她也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洪管家。
洪管家略一沉吟,心道这顾二姑娘里外的分析,十分合情合理,这样细腻的观察,果真是个有主意的,自己真没看错人。
二人说完话,洪管家便将十三娘请走,见她上了马车,马车也往县里驶去,方转身回府。
洪管家一脚刚踏进府门,就有仆役来报,说那双儿甫一打捞上来,已然断了气。洪管家点点头,目光闪过一丝狠色。吩咐道,将那丫头的尸首晾在那儿,明日,着紫鹃领夫人逛园子的时候,绕道那里,喊夫人看看。洪管家不想乐氏再出来添麻烦,便寻思着杀鸡儆猴。
仆役微微一惊,不明白为何要让夫人看这丫头尸首。
那是夫人往日的贴身丫鬟,这人死了,总要让夫人,看上一眼。
此时月上中天,宴席渐渐散场,顾平领了一众人也出了赵家,顾九走在最后头,赵皓寻了个空,想来送玉儿。见着顾九,便打消了念头,回了大厅。
马车辘辘,一路无话。
顾九本来在默默赶车,瞧见气氛尴尬,便开口道,阿秀。
秀儿懒懒的嗯了一声,没有接过去。
九叔却不气馁,阿秀,白日里,十三……朱老板同我说了,卢方打小是个勤奋向学的好娃娃,这是一时糊涂,你主意多,能否帮帮他?
秀儿本来靠在马车辕上,逗灵儿玩耍,听见顾九的话,知道这些都是白日里十三娘教他的。这母子害了他两次,还一心为他们筹谋,真不知道顾九是不是上辈子欠这娘俩的,或者是他欠卢俊达的,要替他偿还。
该说的话,我都同朱掌柜说过了,再要其他的,秀儿也没有办法。孟大人的那只判官笔,又不是在我手里捏着。
顾九缩了缩脖子,尴尬道,那就好。
顾乐不解,大声问道,九叔,那卢家母子害了你两次,你恁的还为他们筹谋?
顾九手上攥着马鞭,想起十三娘的音容笑貌,哪里敢把自己心里的风月心思说给几个娃娃听,想了想措辞,徐徐道,他们孤儿寡母的,我寻思也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
顾乐驳了他一句,若是帮忙自是好的,九叔下回也要当心,莫要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秀儿不置可否,翻了个身,后半夜的时候,马车便到了顾村,顾九与一家人拜别,就回去了。
待顾家人进了屋,金宝却没有迎进来,顾乐里外屋去寻金宝,终于在后院花架底下,发现金宝哆哆嗦嗦的躲在那里。这一家人出门的时候,通往前院,后院的两扇门,都是锁上的。那金宝是如何溜出去的?若是平时,金宝最喜欢在灶间活动,因为时不时能得玉儿赏,捞到一些肉末来吃。金宝溜到了后院,想必这后院门是开过了。
秀儿觉得情况有异,便起身去看箱笼,自打上回萧启提点他们,郭睿派人暗中监视顾家之后,秀儿便在每个箱笼边角处,最不起眼的地方,贴了一张黑色的小纸条,这箱笼若是打开了,那纸条便会裂开,掉在地上。
顾家人是知道这点的,要是开箱笼,都会把纸条先行取下来,这个保险措施,简单又实用。
秀儿数了数,八个箱笼,全教人打开过了。
待取出灶坑里藏着的泥坛子,发现里头的金银细软倒是都在,略略放了心。这贼人倒是奇怪,翻找了一大通,金银细软却没取走。
看他们这手法,翻过的东西都给放回了原处,看来,不是寻常毛贼。
顾安皱眉,这手法无比细腻熟练,如入无人之境,心道莫不是,郭家来人?
顾乐怀里头抱着金宝,金宝一见着燕痕,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比方才在花架底下,还要害怕的模样。
若是金宝会说话就好了。顾乐叹息道,金宝一定瞧见了是谁进了咱家。
我看呀,金宝一发现来人不是咱们,就一溜烟儿躲到了后院花架底下。秀儿逗了逗金宝,摸了摸它黄色的绒毛。
这家里来过人了,不但锁头丝毫没有迹象,门窗也是纹丝未动,玉儿心里害怕,这样,咱们还咋住啊?
该咋住就咋住,那些人这样小心,就是不想让咱们发现了。他们意在寻物,不想伤及我们性命。
说到这物,顾安心里隐隐有了期待,若是自家人先找到那本奇书,跟大哥在兵营里,出头之日便指日可待了。可这奇书,真是半点线索都未曾留下。
此时,顾家炕头上围坐着七个人,王九斤去了镇上。秀儿见顾喜不在,朝外间喊了一声,四哥?
过了许久,才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只听见顾喜慌张回道,不好了!
秀儿几个赶忙穿着鞋子去寻他,顾喜在西屋站着,怀抱着一个空空的木匣子,秀儿立刻道,这匣子里头,可是装了桑大师那把锁头?
顾喜点点头,继续道,我方才瞧见什么东西也没丢,便想起这藏起的锁头。自上回从铺子里回来,这寒冰锁头一直由顾喜保管。这盒子一打开,里头啥也没有。
顾乐抱着金宝走在最后头,见地上有个小小纸条,便拾起来一看,大哥,你们看!
这纸条上,笔走游龙的几个狷狂草书,今日取锁一看,他日必将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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