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琼奴走出保和殿,殿外明月皎洁,相较殿内略微有些凉。我侧首,看着远处正朝坤仪宫而去的御辇,心中突然一涩。
羽香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朝我道:“今夜是除夕,按照祖制皇上是要宿在坤仪宫的。”
我点点头,朝她勉强一笑。怎么自己这么在乎萧泽了呢?我不由嘲笑起自己,摇了摇头。
我将羽香递上来的手炉暖在怀里,拢了拢斗篷,朝殿外白玉台阶下的宁嫔车辇走去。
我走近车辇,却见宁嫔一人独自站在车外,朝远处静静望着。我轻轻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正要唤她,但眼光望向她的脸庞时,却忙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宁嫔这样的神情,竟和那夜在梅树下是一样的。一行清泪挂在腮边,眼中无限不舍与无奈,远远望着。她望着的那个方向,明月下,王公亲贵们正登上车辇,准备出宫。
就这样静默半晌,宁嫔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那些宝马香车缓缓驶出宫门,消失不见。
停在脸上的泪无声滴落,砸在满是积雪的台阶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我这才提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狐毛手罩递给她,朝她一笑:“娘娘,天冷了,嫔妾伺候你上辇吧。”
她没有预料到我的出现,脸色明显一惊,忙用袖子把脸上的残泪拭了,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道:“嗯。”
我很少对宁嫔这么客气,宁嫔也很少这么失态。我纵使心里有万般的不解,但碍着车辇内还有姜常在,此刻也不便相问宁嫔。
宁嫔坐在车里就和丢了魂似的,也不说话,只闭着眼睛静坐,微微喘着粗气。
看着姜常在疑惑的目光,我只得笑道:“宁嫔娘娘多喝了几杯,估计是不胜酒力。”
回到琼华轩时,夜已经深了。琼奴和羽香忙伺候我洗梳。
琼奴一边替我更衣,一边笑道:“今日小姐一曲,万众瞩目,奴婢瞧着皇上很是喜欢呢。”
我朝她俩苦笑道:“你们只知道我万众瞩目,却不知道我是今夜是胆战心惊。”
“奴婢也觉得很奇怪,既然纯妃娘娘说是把绝世好琴,怎么却会突然断弦呢?”羽香皱着眉头朝我道。
琼奴收了笑容,接口道:“奴婢瞧着,似乎是纯妃娘娘故意而为之,想让小姐你在众人面前出丑,连那把古琴怕也是让纯妃她做过手脚的!”
我暗暗点点头,低声道:“我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当时我勾弦所用力道并不大,即便是把古琴也不至于被勾断。”
琼奴替我扣上盘扣,道:“好在皇上向着小姐,又有敦郡王爷出手相助。”
“即便皇上心向着我,但有太后在,却也是爱莫能助。”我扶着额头,笑了笑。
“不过今日太后似乎还是挺喜欢小主的,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小主。”羽香说道。
我不由苦笑,道:“太后哪里能真心喜欢我呢,不过是有些话不能明说,暗里告诫我罢了。还好我知道她素来信佛,所以献了两本手抄佛经,又说了好些赞美之言,才哄得她开心。”
琼奴扶我躺下,笑道:“小姐今天肯定累了,早点休息吧!”
我微笑颔首。她替我缓缓放下床上绣花的锦缎幔帐。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把眼镜阖上。
一场晚宴可谓是惊心动魄,宴会上萧泽对我多加眷顾,百般体贴。纯妃她怕是早已视我为心腹大患了。不过相较纯妃,最让我担忧的却是太后,她是纯妃的姑母,自然是护着纯妃的,而且太后身份尊贵,连萧泽也不能左其心意。何况她长居深宫,又垂帘听政多年,心机之重自然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不过既是她有多么的可怖,我都不会惧怕!
我握紧拳头,脑海中浮现的是娘的笑容,和她低声唤的“瞻兄”。
好不容易让自己恢复平静。我细细沉思:此时我若要和太后抗衡怕是不能够的,所以只能向她示弱,现今我应该先把纯妃扳倒,纯妃一倒,自然就除了太后的臂膀。
大年初一,本该早起随皇后一齐去颐宁宫给太后磕头请安的。但是太后传下凤谕,说昨夜保和殿夜宴回宫后有些着凉,所以就免去今早合宫妃嫔的请安行礼了。
太后染疾,皇后忙赶去颐宁宫侍疾,就也免去了合宫的朝见。
虽然太后、皇后都免去了初一的朝见。但我还是早早就起了,梳洗完就和琼奴去了宁嫔的正殿,今日是初一,得向自己启祥宫的主位行礼叩拜。
我理理鬓角的簪花,扶着琼奴走进宁嫔殿内。宁嫔端坐在殿中的主位上。我含笑走上前,在殿中的软垫上跪下,行礼道:“嫔妾参见宁嫔娘娘,祝娘娘福泽绵延。”
她笑着让我起身。我在她侧首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今天宁嫔穿一件回青色滚毛宫服,发髻上一支海棠花银簪,很是大方。
我让身后的琼奴把送给宁嫔的礼物呈上。宁嫔唤身边的侍女收下了。姜常在看着我,起身行礼道:“嫔妾见过沐贵人,贵人吉祥。”
我赶忙让她起来,笑道:“姜姐姐来得早,是妹妹懒怠了。”
三人闲聊了会,姜常在起身告辞道:“娘娘,文琅还在宫中,嫔妾就先告退了。”
宁嫔摆摆手,朝她道:“帝姬要紧,你就先回去吧。”
姜常在朝我福了福,含笑走了。
见姜常在走远了,我转头看着宁嫔,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她微微一笑,道:“昨夜保和殿外风大,我不小心给沙子迷了眼睛,还要多谢你把我扶上车辇。”
我正打算询问她昨晚之事,现在见她如此说,便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了。宁嫔算是在这宫里和我交心之人,有事也很少瞒着我,平日里对我也多有照顾。她不愿说,自有她的苦衷,我自然就不多问了。
和宁嫔絮絮聊到午膳时分,在她那用过午膳,我才告辞回琼华轩。
在回琼华轩的路上,琼奴好奇问我道:“小姐,昨夜宁嫔娘娘分明是自己落泪,为何今日却推脱说是风沙迷了眼呢?奴婢昨夜瞧着,好像宁嫔娘娘一直看着诸位王爷出宫的马车。。。”
她还未说完,我急声喝道:“不许胡说。”
琼奴被我这么一喝,吓了一跳,惊恐的抬头看向我。我忙道:“宁嫔娘娘是主位,既然娘娘说是风沙迷了眼,那就是风沙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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